「可是……您需要我的保護。」她輕聲說著,表情卻十分認真。
他托著她受傷的一雙手,怔怔地望著她出神。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動力,能讓這麼瘦弱的她,願意用身體來保護一個跟她毫無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你對誰都這樣好嗎?」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拈著她鬢邊的一縷垂發,望著她那張巴掌大的蒼白小臉,本來看起來很平常的清秀五官,此時正散發著不一樣的光彩。
「我娘常說,受人點滴之恩,當湧泉相報。王爺對我很好,我就應該報答您的。」
「可這世上有一種人,他對你好,是因為有利可圖,你不怕嗎?」
周靜陽忽地眼神閃爍,「可是我沒有利可以讓王爺圖啊!」
皇甫蒙故意裝出一副很凶的樣子,「我現在這個樣子,你怕不怕?」
她知道他是假裝的,便笑著說:「不怕。」
「那,我若是這樣呢……」他緩緩欺近她的臉,鼻子幾乎頂到她的額頭,嘴唇輕輕擦過她的鼻尖。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只覺得口乾舌燥,呼吸也不自覺變得急促。
「現在,你怕不怕我呢?」他柔聲低語,滿是魅惑。
「……怕。」
皇甫蒙哈哈大笑,退後身子,放開了她,「哪一種讓你比較沒有防備,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想了想,「第一種吧。」
「也許你現在看到我這種和藹可親的樣子,正是我在對你打壞主意。」
她嫣然一笑,「王爺騙我。」
「哦?怎見得我是在騙你?」
周靜陽認真地扳著手指頭說:「我長得又不好看,家裡又沒有錢,我身上沒有任何可以圖謀的,所以王爺一定是在騙我。」
皇甫蒙歎口氣,「你還真是個天真善良的孩子,就不怕自己看走眼?」
「王爺……您不著急去查剛才那個壞人嗎?」
「不著急。」他伸了個懶腰,看著她,忽然心中一動,「或者你可以幫我一個忙。」
「好。」她不假思索,一口答應。
皇甫蒙不禁又歎道:「你也不怕我帶你去賣?」
「但憑王爺作主。」她笑瞇瞇地仰望著他,就像只待宰的小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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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太子正在和東嶽國主皇甫博倒苦水,抱怨戶部與吏部不合,導致他現在難以統轄——
「父皇,兒臣不是要和二弟爭戶部的統領權,但人人都知道我是太子,只有戶部一直不把我放在眼裡,現在要點銀子,父皇批了還不做准,說只有等蒙王點頭才可以,可是我的人每次去找二弟,二弟都推托著不辦,眼看他就快去七台,戶部更得……」
皇甫善正滔滔不絕,殿外突然傳來太監慌忙的聲音,「蒙王,陛下正在和太子說話,請容奴才通稟,蒙王……蒙王……」
殿內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端正了身子,將視線轉向殿門口,只見皇甫蒙氣勢洶洶地逕自走入,根本不理會身後企圖攔阻他的太監。
「蒙兒,怎麼越大越沒規矩?」皇甫博沉下臉呵斥。
但他的神色更難看,右手一抖,將當時刺客留下的劍拋到父皇面前,「父皇,兒臣是不能活了。」
他嚇了一跳,「何出此言?」
皇甫蒙將隨後而入的周靜陽推到他面前,輕壓她肩頭一下,示意她跪下,「這是兒臣家中的婢女,今日一名刺客潛入兒臣的府邸,是這丫頭捨命相救,兒臣才得以脫險,父皇請看她的雙手都已經被利刀割傷,這一劍若是刺在兒臣身上,不知道兒臣今天是否還有命來見父皇……」
皇甫博難掩驚詫,「堂堂京城,青天白日的,怎有人這麼大膽?」
「其實這已不是第一次有人要行刺兒臣了。」皇甫蒙有意無意地看了皇甫善一眼,「之前就曾有人暗夜跟蹤想殺兒臣,這件事我曾稟告過大哥。」
「是嗎?」皇甫博轉向太子。
「是。」皇甫善只好硬著頭皮回答。
「豈有此理!」皇甫博用力一拍桌案,「是什麼狗黨如此大膽,目無王法,竟敢公然行刺皇室家族?」
「第一次遇刺之後,兒臣只將此事告訴太子,為的是希望偵辦案情時,不要驚動太多的人,更不想父皇知道後為兒臣擔心,沒想到此事居然又再一次發生,而且目標就是兒臣的命,兒臣若再隱瞞,恐會造成終生憾事。」
「太子,刑部歸你管轄,這案子你有何看法?」皇甫博轉頭問向太子,臉色很難看。
皇甫善急忙辯解,「父皇,二弟遇刺之事,我曾交代底下人去查,但因刺客是當場斃命,也沒有人證,所以……」
「難查就可以不查了嗎?是你弟弟遇刺,不是別人,今日如果遇刺的人是你,你辦事也要這樣拖拖拉拉?」皇甫博根本不聽他的解釋,陰沉著一張臉,「既然賊人可以再三行刺他,背後必然另有主使者,朕限你在七天之內,必定得找出幕後指使之人,否則刑部……就給你二弟管吧。」
他一聽,臉色大變,只能吶吶地答應,便先告退離去。
皇甫博深吸口氣,緩和了臉色,對皇甫蒙招招手,「蒙兒過來,讓父皇看看有沒有受傷。」
「兒臣不孝,讓父皇操心了。」他微微一笑,走近幾步。
皇甫博歎道:「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也別怪你大哥辦事慢,今天朕申斥了他之後,想來他不敢再懈怠了。」
「父皇也不必為難大哥,他有他的難處,他掌管四部,每天日理萬機,兒臣這件事,不過只是滄海一粟。」
他說得越輕巧,皇甫博就越感慨。「當日朕把吏部交給他,本只是想磨練一下他這個老好人、溫吞的脾性,現在看來,真是失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瞥了眼還跪在地上的周靜陽,「這丫頭也真難得,竟然捨身救你,她家父母都是宮裡的人?」
「不是,她不是家奴,其實這丫頭也不是第一次救兒臣了,上次兒臣被人跟蹤,就是這丫頭用湯鍋砸傷了那人,助兒臣脫險,她家境貧寒,有父母要奉養,兒臣憐憫她可憐,就讓她入府伺候,沒想到又連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