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小知一僵,空氣凝結了一下,她腦中思緒轉動,停頓好一會兒才開口,「我不喜歡有人跟的感覺嘛。」她爛的理由,連她自己都不信了,何況是旭。
他眼一瞇,還想追問,她上前勾住他的手臂。
「旭,我肚子餓了,咱們去吃些東西吧。」再讓他問下去會沒完沒了,她怎麼從沒發現他是一個這麼囉哩巴唆到不行的男人。
衡量了一下,反正她也逃不了,最後還是要回到府裡,「走吧。」輕攙著她的手臂,先解決她的肚子,再來解決他的問題。
「好。」嬌笑地應聲,她抹去手底的冷汗,反正只要現在能混過去就好了。
兩人各懷心思的離開,沒多久,一旁平房裡有個大娘走了出來,手上拿了盆水正想往巷子裡頭潑去,突然瞧到巷底的一團東西,尖叫出聲——
「啊!快來人啊!幫忙救人啊!」那一軒東西是三個人堆疊在一起,而且身上佈滿大大小小的淤傷,真是太可憐了,怎麼被人打成這樣啊?
那一晚,回到府裡之後,饅小知遭受了她這輩子最大的酷刑,被關在房裡足足念了兩個時辰。最後冰若旭的喋喋叨念止於她送上的紅唇裡。
這付出的代價太過殘忍了,殘忍到她隔天差點下不了床,也因為這件事情,加速了旭想回到醫廬的決定。
她有點煩躁的在書房裡走來走去,眼一瞄,冰家父子三個人坐在一旁,談論著今年要運送進宮的貢品藥材,紅唇抿了抿,她悄悄、悄悄地入門口的方向偷偷邁進。
只不過她才走沒三步,身後就傳來——
「你要去哪裡?」小臉頓時擰成一團,不甘心的跺腳,「我要出去走走,你跟爹還有小叔在談事情,我快悶死了。」她就像被綁住一樣,連半步也不能離開他身邊。
「再一會兒,我陪你出去走。」冰若旭頭沒抬,一雙眼睛還是盯著清單上的一些藥品。
當初扳倒六王爺,要付出的代價不少,宮裡那些幫忙在皇上耳邊進言的嬪妃,現在都是他清單上的債權人。
像蟲一樣動來動去的,饅小知坐立難安,悶了好一會兒後,又道:「我要去找娘。」約定的時間早就過了,只好找救兵。
「好,等我。」跟剛才差不了多少的回答。
她急死了,那一天她會上街,就是拿著當初離家時,姐夫送給她的令牌去楚家的商行尋求幫助,讓管事安排好人手,一路護送她回成都。
誰叫旭怎麼樣也不肯帶她回家,她只好自力救濟了,不過怎麼樣也沒算到出了門會碰到姐姐的仇家,還差點受了皮肉痛,旭怕她又出事把她綁在身邊,弄得她無法找機會溜出門去,再不走,過兩天旭又要帶她回醫廬去了。
不行!她一定要回成都一趟,弄清楚李少宇和姐姐到底是怎麼回事?姐姐該不會出事了吧?她不放心,一定要親眼看一下姐姐是否無恙才可以!
冰老爹看媳婦兒一張俏臉蛋都變成苦瓜臉,於心不忍,「小旭啊,媳婦只是想去找你娘說話,咱們三個大男人窩在這裡談事情,小知又聽不懂,你別為難她了。」他對二兒子使個眼色。
收到!冰若隱點點頭,清清喉嚨,「咳!大哥,爹說的也是,大嫂也悶了好些天,你就讓大嫂去透透氣嘛。」
冰若旭沉吟了下,瞧她一臉渴望,心底悶笑。反正在府裡也不怕她出事情!
「好吧,但是不准出府。」饅小知一高興,衝上前吻了他的薄唇一記,「好!知道了……」尾音未斷,人已經不在房裡了。
他笑著搖搖頭。她這模樣還真像是被關了很久的犯人,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自由。
「小旭,媳婦跟你感情還真好。」冰老爺跟冰若隱都看傻了眼。
冰若旭白了他一眼,「爹,你說廢話嗎?」感情不好怎可能娶她當妻子?爹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冰老爺頗感委屈的低下頭。方才兒子看媳婦的眼神那麼溫柔。怎麼對自己的爹就那麼凶啊?
冰若隱也是心在慼慼焉,安慰的拍拍老爹的肩膀,「爹,習慣就好。」大哥現在唯妻是命,剩下都是路邊的小草,隨時能捨棄。
「發什麼呆啊你們?還不快點?」冰若旭劍眉一攏。
「喔!」冰老爺跟冰若隱異口同聲的應道。
又是喔!冰若旭忍著想殺人的衝動,同時有個疑惑。為什麼他的家人還有妻子,每次回他都是這副死德行呢?
嚏嚏嚏唾……清脆的馬蹄聲不停響起,一輛精緻的馬車穿過了成都城門,繼續往目的地駛去。
此時天際才微露白光,街道上還有薄霧,朝陽一照射下,整座城都籠罩在白霧中,頗有霧裡看花的美感。
馬車緩緩來到一座有著朱紅大門的府邸前,大門上的匾額上寫著——楚府。
緊閉的大門早已為了迎接貴客而開啟,門口也站著幾個人影,其中一個大腹便便的女子,一瞧見馬車靠近,忍不住直往前走,身後的男子伸手拉住她,輕搖首。
女子無奈,只好停留在原地,心急如焚的等著馬車一路來到眾人眼前,而後緩緩停下。馬伕先對兩人彎腰行禮,才快速跑到馬車後方,打開車門,恭敬的將車上的嬌客攙扶落地。
挺著個肚子,女子明媚的眼眸已沾染濕氣,眼巴巴看著余步走來的人影,那紅潤的雙頰和纖纖合度的身子,看得出身子健健康康的。
剛下馬車的人也是含著激動的淚水,定定看著女子,一切盡在不言中。
「姐!」饅小知本想抱姐姐,但瞧她挺個大肚子,退而求其次,只好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手。
饅小柔激動的看著她,淚水滑落,「小知,你終於回來了。」她的妹妹!她苦命的妹妹居然可以像現在這樣,獨自一人踏上旅程回到家裡,如此健康的模樣。
護著身旁懷六甲的妻子,楚和謙含笑對著饅小知頷首。「進去再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