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我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你知道的……就是……你懂吧……」
「我不懂啊。」梅子一臉莫名其妙,「你這幾天好奇怪,不是歎氣就是打呵欠,你……你是不是中邪了啊」
中邪?算吧。
因為她滿腦子朱天郡的影子揮之不去。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在她不會再因為想起他而哭泣的時候,他本人居然活生生出現在她眼前,講話,開會,晃過來,晃過去……正確的說法是,走過來又走過去,因為她的位置跟經理辦公室才隔一張桌子,所以每天都能看見他走出電梯,走進辦公室,再走出辦公室,走進電梯。
她,她……看得好難過……
歲月對男人真好,一樣是經過四年,她不比昔日青春,他卻比以前更有魅力,短短幾天,已經成為東仕未婚女性的目標,行銷部的周玉華,廣告部的孫愛均,總機柳曉樂,都紛紛打聽這位重金禮聘如何,就連死對頭寧真也用一種粉紅色的眼光看著朱天郡。
鉛筆往前一丟,張可栗伸了個懶腰,不小的動作自然又招來寧真有名的「不爽眼」。
不過算了,她真正的天敵一個星期前大駕光臨,比起朱天郡的身影,寧真的不爽眼只是小菜一盤,她已經不放在眼中了。
左扭扭,右扭扭,伸伸手——電梯門開啟,朱天郡跟他的助理走了進來,看到她的樣子微微挑起眉,張可栗只好尷尬的把手收回,拿起鉛筆,繼續低頭畫圖。
三分鐘後,朱天郡又從辦公室出來,當著創意部二十個人的面說,「張可栗,跟我走。」
張可栗嚇得手一顫,手中的直線一下畫出紙張外面。
是公事嗎……應該是吧……如果他是要找她算帳,不會拖這好幾天……所以應該是工作的事情……不要想這麼多……
該來的躲不過,只要待在東仕,她就不可能不跟他面對面……
她吸氣……吐氣……深呼吸……
張可栗站了起來,同手同腳,大步向前。
第2章(2)
張可栗一直很喜歡頂樓員工餐廳的咖啡,但現在卻有點食不知味。
她不知道前夫大人要跟她說什麼,所以只好捧著咖啡,有一口沒一口,惴惴不安的等。
終於朱天郡掛斷了電話,對她露出些微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
「沒關係。」
聽得出來他在忙新家的事情,他訂的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結果在運送過程中損壞,對方打電話來問他願意等船期,還是改成別款的現貨。
男人掛了電話,往咖啡加了一些奶精,攪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簡單的動作,但他做起來就是有一種流暢的優雅——張可栗突然想起來,在地鐵站出來的那個咖啡館第一次看到他,那是一間站立即飲館,在小原木桌旁攪動咖啡的他,樣子是那樣好看。
當時,只覺得那是上學途中的一個風景,沒想到有機會在留學生的聚會上認識,也沒想到兩人會如此淡得來。
至於後來的後來,更是怎麼樣也想不到的……
男人放下咖啡杯,「你,好嗎?」
張可栗點點頭。
「真的?」
「真的。」
「那就好。」
張可栗看著他,小嘴動了動,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問了,「你呢?」
「很好。」朱天郡想,事業順利,身體健康,雖然看到同學朋友紛紛結婚生子時會有點寂寞,不過大致上是愉快的。
「嚇到你了吧……我是說那天……」
「有點。」
當初看到她也在新團隊之列,的的確確嚇了一跳,所幸幾年的工作經驗,他已經學會不動聲色。
他一派自若的自我介紹,直到她滑下椅子為止。
一直控制得很好的他,瞬間有種想要過去扶她的衝動。
雖然只是瞬間的感覺,但朱天郡還是很吃驚——看來,這女人對他的影響力比他想的還要大 來來一年 他得小心不要再次為她丟了心。
回到辦公室後,從電腦調出她的人事資料,這才發現,她進公司的時間居然已有三年又十個月!
他們並不是離婚六年七年,距離他們簽字才四年。
這意味著,她在短短兩個月內跟他辦妥離婚,賣了房子,到英國,回台北,求職寄履歷後找到這份工作,走馬上任。
太奇怪了。
大費周章的跟他結婚,跟他離婚,然後跟真愛在一起的時間卻不及短暫婚姻的三分之一?
朱天郡放下咖啡杯,「我有件事情想問你。」
張可栗心想,果然……她就知道……鴻門宴啊鴻門宴,哪個前夫會沒事請狂撈了他一筆的前妻喝咖啡?
平心而論,她真的是很不想回想以前的事情,也不想回答任何問題,但如果將來的日子他們要每週見五天,還是早點把話說清楚吧,如果在律師樓簽字時都沒口出惡言,現在應該也不會。
最多,就是有點尷尬。
但尷尬又不會少一塊肉吧,她不怕。
「你問吧。」想想,又補上,「你想到什麼都能問,但我只在今天回答,過了今天,你再想問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告訴你了。」她可不想三天兩頭來一次包公夜審,她無法負荷這種心臟狂跳的感覺。
「我看過人事資料了,為什麼這麼快就回台灣?」
還好,從上星期看到朱天郡,她就開始練習也許可能會遇到的情境,這個問題她練習過,回答沒問題。
「因為我發現他不是真的喜歡我,只是需要一個人投資他的工作室,所以我就回來了。」一口氣流暢說完。
「那筆錢……」
「要不回來。」
不知道這樣講他會不會感覺好一點?應該會吧。
她曾在感情論壇上問過這問題,也做了假設性回答選項,發現這個回答獲得壓倒性勝利,想想也是——雖然我狠刮了你一筆錢,但是到頭來我什麼好處也沒撈到……怎麼想都能稍微平衡些。
「你弟弟應該也回台灣了,沒跟他一起住?」他記得可栗的膽子小到不行,怕鬼怕黑怕強盜,就算是在家,也會因為害怕而失眠,當時如果他晚上真的沒辦法回去,就會請鐘點保母去家中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