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慕怡自然是為她們開心的,但反觀自己,她突然覺得一陣濃烈的心酸湧上心頭,片刻,淚花就又一朵朵的冒出來,狼狽的佈滿她整張小臉。
她回房換上睡衣,邊哭邊刷牙,然後爬回一個人的雙人床,像個孩子似的躲在被窩裡大哭一場,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門響起開闔聲,她連忙止住哭泣,須臾,她又聽見有人在轉動房間門把,還有一連串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慕怡?」他走到床邊輕聲的喚。
她其實是醒著,卻因為不想面對他而故意不出聲,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
沒有回應,心想她是睡沉了,常克謙轉身走向更衣間,將身上的制服換下來,走進浴室梳洗。
沐浴過後,他到廚房要倒水喝,看見餐桌上擺著妻子幫他準備的宵夜。心疼與感動霎時湧上心頭,他依照便利貼上的指示,把宵夜放進微波爐加熱,接著張羅餐具、打開電鍋——
滿滿的整鍋飯,就像剛煮好時那麼平整。
常克謙的心隨即沉了下來,他連忙打開冰箱,飛快的掃過每一道菜,當下明白,就算她吃了,只怕也是淺嘗幾口,因為菜還剩下很多。
想到自己讓她失望了,他覺得好悶、好難受。
取出冒著熱氣的宵夜,他拉開椅子坐下,心情複雜的把她做的菜,一口口送進嘴裡,他吃的不是宵夜,是她對他滿滿的愛。
吃完後,他洗好碗盤,琮把流理台上的水漬擦乾淨,刷好了牙,才小心翼翼的躺上床。
他睡不著,只要想起她一個人面對滿桌子菜的孤單身影,他就好心疼,側身看向她恬靜的睡顏,他恨不得把她牢牢的摟在懷裡,共享夫妻間的親密,然而掙扎了許久,他還是忍住至她的渴望,關上燈,靜靜的躺回自己的位置。
當四周陷入一片黑暗,裝睡的人睜開了眼睛……
沒有,連一個擁抱都沒有,他到底對她還有沒有一點點的在乎?
剛結婚的時候,他總是說,唯有緊緊抱著她,他才能夠一夜好眠,可是漸漸的,他擁著她入眠的次數越來越少,她幾乎都快忘了被他緊緊擁抱是什麼感覺了。
汪慕怡好失望,她覺得暗去的不是這個房間,而是她的心……
照例,汪慕怡起床準備上班,常克謙還在睡。
怕吵醒他,所以打從結婚後她就沒再用過鬧鐘,但說也奇怪,她居然沒有一次睡過頭,每天準時起床,可見人真的有無限潛能。
昨晚大哭一場,眼睛果然腫了……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輕撫著浮腫的雙眼,沒辦法,只好等一下多拍些小黃瓜化妝水,希望待會不會被同事看出來。
梳洗完畢,她走向更衣間,在推開門的瞬間聞到一股疑似香水味的陌生香氣撲鼻而來……
那股香味很淡很淡,應該是飄散在空氣裡好些時間了,所以沒有害她一直打噴嚏,可是就算味道再淡,對於她這種敏感體質的人來說,很難不注意到。
她納悶的蹙起眉。不對,他們家是不可能有人擦香水,克謙甚至為了遷就她的過敏,連刮鬍水都改用無化學香料成分的,再說,這個味道聞起來像花香,沒道理他一個大男人會擦這麼有女人味的東西……
她肯定在打開更衣間之前,這股味道是不存在的,於是她困惑的走了進去,邊嗅邊尋,最後,她被香氣牽引,走到丈夫吊掛在衣櫃旁的深色外套前。
她半信半疑的湊上前,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夾雜著茉莉和玫瑰的香氣霎時充斥鼻腔,她表情一怔,像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似的,連忙往後退了一步,本能的揉揉鼻子,想要揉去那股不安的搔癢。
為什麼……為什麼克謙的外套上會有女人的香水味?
汪慕怡不敢相信,懷疑可能是自己的錯覺,於是又上前聞了聞,外套左邊沒有,背後也沒有,香水的氣味就只凝聚在右前胸……
常克謙因為工作的關係,身邊多得是懂的打扮的美麗空姐,沾染香水不是不可能,但如果是因為處在同一個空間而沾染到,香味絕對不可能只停留在一個地方,除非,那個人是很親密的靠在他胸前——
這個結論讓汪慕怡腦袋頓時一片空白,思維完全停擺。
她緊瞅著那件外套,想像著某個不知名的女人親暱的依靠在自己丈夫的懷裡,她的心,在那一瞬間,好像被人緊緊捉住不放,死命扭轉,痛得她臉色慘白。
就在這個時候,眼尖的她發現外套上不只有香水味,還有一根長髮,她小心翼翼的用兩指將頭髮捏起來,湊到眼前看了看,很快便確定不是她的——因為她不染髮。
難道說,他昨晚的失聯與晚歸,是因為這根頭髮的主人?
汪慕怡驚愕的摀住自己的嘴,全身無法控制的顫抖,一股酸楚梗在喉間,令她喉嚨發疼,難過得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一股衝動竄上腦門,她轉身便要奪門而出,但就在指尖碰觸到門板時,她突然停此動作——
是呀,克謙就躺在房間的大床上,然而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勇氣質問他,因為她怕……怕有些話一旦問出口,她原本想要好好守護的東西,就會當場支離破碎!
更何況,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大吵質問?可她不會呀……
第3章(2)
逃避的念頭湧上,汪慕怡像是極欲甩開這個燙手山芋,趕緊換了衣服,想要快點逃離這個案發現場,忽地,常克謙的外套傳來手機震動的微弱聲響。
他們雖然結婚大半年了,但是基於尊重,她從來不會亂動他的私人物品,更遑論是檢查他的手機,就連只是幫忙接聽電話都沒有過。
可是……他已經先踐踏了她的信任,不是嗎?
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她定了定心神,伸手拿出他放在外套口袋裡的手機,螢幕上顯示著英文名字,May。
果然是女人!如果有哪個男人叫May,她汪慕怡就把腦袋給他當椅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