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在這時響了,他們對望的眼神中皆有疑惑,陳日恆壓下她打算起身的肩頭,旋身前去應門。
「Eric!Oh,I miss you so much!」
聽見這句有深厚英式腔調的想念,黃瀚儀輕愣,她握著毛巾起身上前觀看。
「日恆……」映入眼簾的影像,令她詢問的話頓時梗在喉頭。
一位穿著剪裁貼身火紅洋裝的金髮美女緊緊的抱著陳日恆不放,嬌艷欲滴的紅唇親暱地貼在他的耳畔,拉拉雜雜的說了一長串肉麻兮兮的英文。
黃瀚儀不解地望著背對自己的陳日恆,她不懂他為什麼沒有推開她,雙手更是很自然的環在那女人纖細的腰際。
等到那女人終於意識到她的存在,她放開了陳日恆,以儼然一副女朋友的口氣質問她:「你是誰?」
「我……」錯愕地面對她的質問,黃瀚儀的思緒突然呈現空白,不僅是因為這位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更是因為在看見陳日恆和其他女人擁抱時,內心所引起的抽痛。
陳日恆回頭,放開環抱在金髮美女腰側的雙手,以低醇的英文解釋道:「她是瀚儀,我的好朋友。」
金髮美女並未因此而緩下敵視的神情,繼續追問:「為什麼她在你家?」
「事實上,這是她的家。」
金髮美女訝異的拔高音量,來回地望著他們。「你和她同居?」
「對,要這麼說也可以。」
陳日恆的坦承,令黃瀚儀微痛的心窩鬆了鬆,她聽見他介紹:「打聲招呼吧,她是賈絲汀。」
「你好。」勾勾唇角揚笑,黃瀚儀頗有禮貌地打招呼。
但賈比汀壓根沒有理會她釋出的善意,一逕地追問著陳日恆:「你怎麼可以和她同居?你不是說你喜歡我,想追求我的嗎?」
「賈絲汀,你冷靜一點。」
對於眼前的一切,黃瀚儀選擇沉默應對,她靜靜的望著陳日恆,看見他充滿歉意的眼神,和對賈絲汀無理取鬧的縱容。直到賈絲汀說出的一句話,徹底地挑起了他的怒氣。「這個女人既沒姿色又沒物質,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麼會跟她當好朋友,她根本連當你的朋友都不配!」
「賈絲汀·鄧肯,夠了!」
這聲怒喝,令賈絲汀美麗的臉上滿是錯愕。「Eric?」
「我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你要來找我沒關係,但如果你再繼續用言語羞辱瀚儀,就給我滾出去!」
沒被大吼過,也沒看過陳日恆生氣的賈絲汀,雖然很不滿地他竟然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東方女子對她發脾氣,但也不敢再造次,收起劍拔弩張的態度,說話的語氣變得柔軟許多。
「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嘛……」
不只是賈絲汀,就連黃瀚儀也被他的怒氣給嚇到,她沒想到,一向不對女人動怒的陳日恆竟然會為了她大聲的責備一個外國女人。
緩緩怒色,陳日恆語調仍沒好氣的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問Kelvin的。」
那個傢伙,竟然這麼輕易的就說出他的行蹤!
「我是特地來台灣找你的。」
「你最近都沒有演出嗎?」
「原訂下個月的小提琴演奏會,我推辭了。」
「那是一個大好的演出機會,你竟然不懂得把握。」
「我擔心你真的會在台灣長期定居,不回英國了。」
「台灣才是我的國家。」
「那我跟你留在台灣。」
「你不需要為了我這麼做。」
賈絲汀走上前輕輕牽起陳日恆的手,「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陳日恆沉默不語,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我只是……」她想說些什麼,但見他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眼神受傷的瞅著他,而後知錯的轉而向黃瀚儀道歉。「對不起,剛剛不該這麼說你。」
壓下胸口鼓噪的疼痛,無聲望向陳日恆側臉的黃瀚儀朝她點了下頭。
「我們出去談吧。」回頭看了看黃瀚儀,陳日恆嗓音溫和的開口:「我出去一下,等等就回來。」
「好。」她應聲,目送他和賈絲汀一同離去。
第7章(1)
你怎麼可以和她同居?你不是說喜歡我,想追求我的嗎?
想起賈絲汀剛剛說的話,黃瀚儀的心被緊擰成團。她困難地呼吸,呼出滿腔酸意,淚水在同時進佔了她的視線。
原來,她不是不再痛了,而是這幾年他們聚少離多,就算知道他又交了女朋友,也因為沒有親眼看見他和其他女人親密的互動,所以還能一笑置之。
這麼多年,人、事、物都變了,只剩下她內心真正的感情,還被塵封在原地,等候著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期望,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是一個愛情的說謊高手,可以面不改色的隱藏著自己的內心,可以很堅強的尋找感情稀薄的寄托,可是超載的情感,早已溢出心湖許久,只是她始終不願意去面對。
余育敏對她說的話,她何嘗不懂呢?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固執地尋尋覓覓,就連受傷、被傷害了也不以為意,因為她早就知道——沒有人能取代他,讓她如此的深深愛著。
抹去眼眶的氤氳,黃瀚儀回到主臥室,拿出藏在化妝櫃最底下抽屜內的照片。
「我該接受母親安排的時候了吧?如果那個對象真的能夠體諒我的話,或許,我就能夠擁有表面的幸福,過一輩子……」
靜謐的公園,只剩下入夜不成眠的零星過客走走停停。
陳日恆領著賈絲訂在公園的角落落坐,並肩倚著長椅背,他久久都沒說話,聽著賈絲汀一味地報告自己的近況。
「你怎麼了?」她會主動問,並不是因為發現陳日恆的不對勁,只是覺得唱獨角戲很無趣。
勾了勾唇,他應答:「沒什麼,只是要想事情。」
「在想什麼?」
我猜,你又再為明年kelvin幫你安排的幾場演出苦惱了嗎?
我猜,你不是在苦惱著要怎麼好好的表現,而是在想著要怎麼減少加演的場次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