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遞過去時,沉不住氣的魔女已經迫不及待的把它搶來。
禮物緞帶是嫩嫩的粉紅色,蝴蝶結垂下的部分同樣弄得卷卷的,像義大利麵條一樣。打開點綴著大小星星的彩色包裝紙,裡頭是個精巧的木盒。
瞪著木盒好半晌,梅杜莎才打開盒蓋。
一看之下,眼淚差點湧出她眼眶。盒內,一顆自從席凡離開後也跟著消失的水晶球總算再度出現。水晶球是她從跳蚤市場買來的,不夠清澈透亮,質地也略微混濁,也許還是假的水晶,但她就是愛得很,誰管得著啊。
不過別誤會,她的眼淚當然沒那麼好騙,真正催淚的是,水晶球裡鑲進了一個精雕細琢的小小人偶。人偶擁有一頭黑色的大蓬髮,身穿一襲栩栩如真的迷你黑色洋裝,隱約露出黑色的靴尖,堪稱鬼斧神工,就連臉上的五官特徵都與她神似,彷彿此刻她正在水晶球裡與真實世界中的自己相望。
席凡溫熱的薄唇輕抵在她耳旁含笑問:「從今往後,就用這顆水晶球來占卜你我的真心,如何?」
梅杜莎抱緊水晶球,額頭抵在他胸口,聆聽他沉穩的心眺聲,嘴裡卻喃喃地說。「狡猾的男人,你早就算計好了對不對?」
「日記換一顆水晶球,聽起來,你穩賺不賠。」
她吸吸鼻頭,仰眸迎上他溫柔得令人怦然心動的俊臉,依然嘴硬,「你賺得更多吧?保羅遺囑上註明了,我的伴侶能共享我的權力與所有利益……」
說話聲倏止,她愣愣地皺起眉心,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片刻,房內爆出一聲驚呼,「保羅早就計畫好了!撤銷你的繼承權,但是只要你成為我的伴侶,那就……」
「噓,有些事情不要說破會比較好。」席凡低首吻住她驚愕微張的唇,將她未竟的咒罵與抱怨全數含入他的嘴裡,自己品嚐。
可惡,有時她真懷疑保羅到底有沒有騙她,狡猾的席凡根本和保羅如出一搬,根本就該是保羅的種嘛!
這記深吻逐漸失控,席凡開始不安分地扯弄梅杜莎洋裝身後的背扣,驚得她急忙抽身往後退,氣息紊亂地瞪著他。
席凡卻一臉無辜,「我都還沒撕壞你的洋裝,為什麼要這樣瞪我?」
「才剛下飛機,誰要跟你……」倏地噤聲,她想不出能代替限制級詞彙的用語,只能窘澀地漲紅了臉。
「跟我怎麼樣?」他偏偏刻意含笑繼續追問。
「你明知故問!」梅杜莎怒嗔道。
「那不然……我們躺在床上純聊天兼交換禮物?」房內迴響著他爽朗的笑聲。
「好啊,你躺你的床,我躺我的床。」想耍賤招是吧,她也行。
見她笑得滿臉狡黯,席凡忽然抓起她猛親,愣得她來不及反抗,雙膝發軟,連連敗退,直退到雙腿抵在床沿後宣告無路可退。
被吻得意亂情迷之際,梅杜莎不忘稍稍整頓渙散的意識,以一種帶著埋怨輕責的口吻喘息著問:「這一年裡,你到底做了些什麼?不會是待在台灣泡辣妹吧?」
如果他敢說是,她馬上就拿起水晶球砸死他。
「我當起偵探,調查關於你的一切……方正大學是間挺不錯的學校。」
梅杜莎愣然,方正大學不就是她的母校嗎?雖說她沒拿到正式的畢業證書啦……
她明明不想哭哭啼啼,但還是無法如願。「你變態啊,無緣無故幹嘛調查我……」就會惹哭她,壞心眼。
「錯過該參與的十年光陰,總該彌補一些回來,不是嗎?」席凡乘機撲倒她,吻上她淚濕的臉,然後大掌一伸,拿過暫時被主人擺在一旁的水晶球,看著裡頭的另一個梅杜莎。
「混蛋,你到底在看哪裡?」她生氣地跟自己吃起飛醋來。
「我在看我的魔女梅杜莎……」
「可不可以專心點!」拜託,知不知道她多期待洋裝被撕破,這男人幾時這麼乖了?
這個念頭才剛掠過,身後隨即傳來整排鈕扣讓一股男人的力道扯下掉落的聲音,於是乎,得到最終勝利的魔女綻放絕美如薔薇盛開的燦爛笑靨。
席凡半垂著眸,近乎貪婪地深深望著仰躺在下方的粲笑麗顏,許久後,終於傾身落下纏綿的吻。
「晚安,我的魔女殿下。」
頃刻,夜燈驟然熄滅,投射在屏風上的兩道交纏的身影,是燈光熄滅前最後的一幅畫面……
番外——所謂的鑒定
某日下午,自詡為本世紀僅存的最帥吸血鬼王子興高采烈地抱著一幅畫返回威廉古堡,甫進門就忙著尋找號稱鑒賞高手的梅杜莎。
常在法國、台灣兩地飛的梅杜莎難得回來,他當然不能放過這個好機會。
找了半天,總算在她莫名其妙的硬要擺兩張床的房間裡找到人,威廉廢話也不多說,將手裡的名畫塞進她懷中。
正專注地看著手裡水晶球的梅杜莎不悅地瞥向他,「你窮到要靠賣畫維生啦?」
威廉大笑,「你少咒我,這幅畫是我從某個親戚手中搶來的,據說價值連城,賣掉的話鐵定能狠撈一筆。」
梅杜莎沒好氣地瞟他,「那你拿去賣呀,丟給我做什麼?我對藝術品沒興趣,才不會掏錢跟你買。」
「笑話,你老公就是拍賣會的龍頭,我不拿給你要拿給誰?」威廉笑得很諂媚。「還有,你這個鑒定高手順便幫我看看,究竟是真跡還是偽作。」
梅杜莎眼珠轉了轉,抿起紅唇,驀然微笑。「好啊,那我幫你鑒定。」
威廉笑不可抑,心想,只要把這幅畫賣了,又能籌到逍遙好幾年的經費,這樣就不用回去向家裡要錢,哈,多好啊!
梅杜莎托起那幅夏卡爾的畫作,左右觀察了下,又伸手輕撫過畫作表面,接著歎了口氣,「很不幸的,我要告訴你,這幅畫是假的。」
威廉當場一愣,「假的?!怎麼可能!我二舅明明跟我說是真的啊!」
「如果你不願意相信由鑒賞界第一高手親自傳授鑒定方法的我,那就算啦。」梅杜莎雙手一攤,將畫作交還給錯愕的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