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夢寐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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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是你們太費心了。」令狐雅鄘言笑晏晏地點了他一下。「反正將來不可能握有實權,誰坐這個位置都無所謂,就放著吧,自然會有人去爭這個頭。」讓那票貪得無厭的傢伙們鬥一鬥,消磨彼此精力也好。

  「那好吧,除去了左相,下一個輪到誰?」那人問。

  啪——

  聽見書本落地的聲音,兩人立刻噤聲不語。

  令狐雅鄘往書齋裡的層層書櫃瞟了一眼,才回頭道:「你先回去,我擇日再找你來。」

  「是,大人。」那人飛快轉身離去。

  他穿過走道,最後才在一牆書櫃底下發現昏昏欲睡的妻子。她身上什麼也沒蓋,挺著微隆的肚子坐在地板上打盹,連身邊的書冊掉落在地上,也未驚醒她。

  「翎兒。」他蹲下來搖醒她。「地板涼,你怎麼睡在這兒?」

  「嗯?」璇翎揉揉眼皮,忍下一個呵欠。「我來找書,看著看著腿酸了,心想坐下歇歇腿,我……我又睡著了?」她瞇著眼,喃喃又念:「我看我嗜睡的毛病越來越嚴重了……」

  「記得隨手帶件披風,想打盹才不會著涼。」令狐雅鄘撥開她額前一縷髮絲,瞧她瞇得眼睛睜不開,便柔聲問:「我抱你回房好嗎?」

  「嗯。」璇翎軟綿綿地朝他伸出手,待他起身,便偎在他懷裡,將臉埋入他胸膛。

  令狐雅鄘觸著她冰涼的身子,蹙眉道:「你看你,冷得發抖了。」

  她沒說話,只是抱緊丈夫。出了書齋,穿過簷廊,她沉吟半晌,忽然啟唇。

  「雅鄘……」

  「嗯?」

  「沒事,沒什麼。」她揪緊了丈夫手臂上的衣料,終究什麼也沒說。

  要說什麼呢?外頭的風風雨雨,總是男人的天下,她要說她害怕嗎?說她聽得膽顫心驚嗎?難道她有資格問他……下一個,輪到誰?

  聽了太多不該聽的話,生平頭一回,她忽然寧願自己嫁給花臉麻子、毫無才情的賣油郎,兩人平平淡淡、無風無雨地寧靜度日。

  日有所思,當晚,惡夢又來糾纏——

  夢裡是今細雨綿綿的日子,她站在娘家花園深處的簷廊下,爹爹臉色鐵青地朝她招手,她走到爹爹面前,孰料,爹爹忽然從袖袍裡拿出一把精光四射的匕首,對她殷殷叮囑:「回家去吧,割斷雅鄘的喉嚨。趁他熟睡時下手,很快就過去了。」

  她嚇得軟倒於地,跪求爹爹不要,爹爹卻哀淒地望著她。

  「你若下不了手,只好替爹爹收屍了……」下一刻,爹爹臉色突然如鬼魅般慘白,幽然道:「下一個,下一個就輪到我了——」

  她明知道自己在作夢,卻醒不過來,她什麼辦法也沒有,只好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

  「翎兒,快醒醒——」令狐雅鄘抱著她翻身坐起。

  璇翎滿頭冷汗地驚醒,無神的雙眼圓睜,彷彿連他也不認得。

  「你作惡夢了。」他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審視她又驚又怕的模樣。

  「嗯。」璇翎伸手按著領口,疲倦地輕喘一聲。不知是不是懷孕的關係,她情緒起起伏伏的,似乎越來越愛胡思亂想了。

  「你夢見什麼?」

  「沒事,沒什麼。」璇翎微微顫抖著,嬌軀虛軟地倒回床褥。

  「告訴我,是不是夢見我?」令狐雅鄘不讓她有機會閃躲,按著她肩頭。「我怎麼了?你臉色很難看——」

  她搖搖頭,虛弱地呢喃:「我累了,還想睡。」

  有什麼好說的,反正只是作夢而已。

  「我死了嗎?」他不死心地追問。他聽見她的夢囈,尤其搖晃她時,她的神情顯得十分痛苦。

  璇翎迷惘地眨眨眼,緊抿著唇辦不語。

  「在你夢裡,我死了嗎?」他不肯放手。

  她氣色不佳,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世上哪個懷有身孕的女人,身子骨如她這般消瘦?他知道她有心事,且這心事他也有分。

  「我好累,讓我睡吧……」她可憐兮兮地哀求。

  這傻女人。他以為自己夠固執了,璇翎個性卻比他還倔,閉緊了嘴巴就絕不開口。

  令狐雅鄘看著她,最後也只能放開手,懊惱地倒臥在她身旁。

  她這模樣教他如何下擔心、如何不管?

  第7章(2)

  「還記得我們成親第三天,第一次回你娘家吃回門宴嗎?」

  他知道她沒睡,開口提道:「那天,我把咱大婚那一晚,你們姐妹倆差點鬧出的大事告知岳父,你知道岳父說了什麼嗎?」

  璇翎渾身一僵,立即轉身迎向他的臉。

  什麼?這……這……這實在太教她震驚了。原來爹爹知情?爹爹什麼都知道了,卻一句話也沒說?

  而雅鄘他竟然……竟然……

  「你把這件事告訴我爹?」

  「我和岳父根本無話不談啊。」令狐雅鄘深深瞅她一眼。「你一定不知道吧?我和你爹爹已經相識超過十載了。」

  「啊?」她完全說不出話。

  十……十載?怎麼可能?十年前的雅鄘,只怕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呢!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爹爹和雅鄘之間,還有什麼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剛才說到哪兒了?喔……」他支著後腦,盯著上方,彷彿陷入回憶。「當時你爹說了:「我這兩位孿生女,大女兒看似貞靜溫婉、沉穩聰慧,其實個性要比二女兒差多了。他說,璇瑩行事魯莽,但性情十分率直真誠,容易與人交心。而你,因著自身才智,比別的女子多出許多心眼,平時又是一隻深不見底、悶不吭聲的悶葫蘆。婚禮之事,你多少是介意的,但絕不會輕易在人前顯露,他叮囑我無論如何,要對你多付出些耐性——」

  璇翎聽了,陷入迷惘。

  爹爹他……是如此叮嚀雅鄘嗎?宛如一個心疼女兒的慈父,叮嚀女婿好好疼愛她一般。

  雅鄘說他和爹爹相識超過十年,娘也說過,爹爹對他讚不絕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糊塗了,難道爹爹並不是為了拉攏雅鄘,才和他結下這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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