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靈瞪著那湯藥,再迎眸向眼前這莫名體貼的男人,知道自己真贏得他的信任了,甚至還讓他親侍湯藥,這可是她沒預想到的結果。
他的溫柔、他的體貼,讓她的心裡五味雜陣。
自己的存心不良,自己是知道的,但他卻真心以待,她的心快被罪惡感淹沒。
她只能一口一口嚥下苦得嚇人的湯藥,也一道嚥下那些對他的愧疚,誰都他們是敵人呢……
樂靈的傷在向槐的細心照料下,很快的痊癒。
只不過,她的擔心很明顯是多餘的。
雖然他把話說得像是對她心懷不軌,但實際上他連一丁點便宜都沒佔到,只除了那次的緊急狀況之外。
他會餵她喝湯藥,但在更換她肩上的傷藥時,他還是喚了小如來幫忙,還有禮的背過身,並沒有多瞧一眼她裸露的肩膀。
見她傷勢好轉,向槐整理著這陣子得到的消息,由他暗中派出去的人,送來不少珍貴的資料,在查看資料之後,他驚詫的發現一件事——很有可能,他得先行擱下「詭影」的事了。
這陣子,他明著在客棧裡照顧佳人,好似將查案的事放下,故意要讓「詭影」鬆懈防心,才能暗著讓他底下的人,從多方面去探查敵情。
只是,詭影的小心謹慎出乎他的意料,不但沒有露出任何蛛絲馬跡,連受了恩惠的居民們,也沒人知道詭影的下落。
正當他苦惱著僵凝的進度時,卻發現另一件更讓人不敢置信的事——竟然有人打算叛變造反!
這人不是別人,就是前些日子千方百計要拉攏他的富商程貴,而且他積極拉攏的速度,在這些日子裡沒有稍緩……
突地,身後傳來輕咳,向槐放下手中的事,起身來到床邊,正巧看到樂靈睜開迷濛的眼,一張小臉在幾日的調養下已經恢復紅潤,看來十分好入口。
是的,他說的不是食物,而是她。
這幾日,他謹遵男女規範,雖然同屋而眠,但他可都將大床讓給她,自己靠著椅子,睡得很「含蓄」。
不願熟睡的原因是因為擔心她,不只是擔心她的傷口,還有那箭術驚人、不知什麼時候又會找上門來的仇人。
縱使擔心著她的傷勢與安危,但她睡得毫無防備的模樣,還是讓他心動了。
大掌滑上她的臉,將她落在頰邊的長髮,溫柔的撩到耳後。
「打算要告訴我實情了嗎?」向槐溫柔開口,第無數次追問她的敵人是誰。
這一次,樂靈已做好心理準備,從從容容的搖頭。
聽到這答案,向槐一點兒也不意外,反正他也不急,只要她能平安無恙,未來的日子又遠又長,他不愁問不出答案。
「怎麼才聽大夫說你箭傷好了大半,你就咳起來了?」向槐轉開話題,將她從床上攙起來,小心的不讓她拉扯到傷口。
「就只是喉嚨幹了些,沒大礙。」樂靈微笑搖頭,看著他隨即轉過身,到案上替自己倒了一杯水。
樂靈接過他倒來的水,心裡有著愈來愈明顯的激動。
她有些不明白,這男人為什麼對她那麼好?
出人意料的,這有著嚇死人的官階的一品帶刀護衛兼欽差大人,為人既溫柔又體貼,瞧著她的時候柔情似水,照顧她的時候細心體貼,說要保護她的時候又剛毅果敢、頂天立地,像是只要他不點頭,就沒人能動得了她似的。
這樣一個幾近完美的男人,守在自己的身邊,究竟為了什麼?難道真的只是擔心她的安危?
「肚子餓了嗎?我讓人送些東西來?」向槐看著她稍微恢復豐腴的臉,仍不甚滿意,她應該再吃胖點才是。
「不了。」樂靈搖搖頭,她覺得自己這陣子醒來就吃,不是吃補,就是喝藥,她都圓了一圈了。為了不讓自己被他越喂越圓,她趕緊轉開話題。
「你剛才怎麼了?怎麼好似有事煩心?」樂靈仔細看著他的眉眼,雖然他的臉上沒有什麼異樣,但她就是能知道,他的眸裡藏了些困擾。
「呵。」向槐微微一笑,喜歡看她關心的眼眸。「要不要起身,陪著我一塊兒傷腦筋?」
「好啊。」樂靈毫不猶豫的點頭,心裡告訴自己,她只是想知曉他最近查案的進度,絕不是想要替他分憂解勞。
來到桌邊,她靜默的翻著桌上的書信與資料,柳眉深蹙,神色十分凝重。
「……」樂靈驚喘一聲,有半晌,心裡的震憾無法用言語形容。
她回眸,不敢置信的迎向他的眸。
「怎麼了?被這消息嚇到了?」向槐看著她的眸裡湧上驚訝與錯愕,額上甚至滲出點點冷汗,他寵溺的伸出大掌替她拭去。
樂靈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嚇到是一定有的,因為這件事非同小可,這可是誅殺九族的大事,但……更讓她驚詫的是,他竟然毫無保留的讓她知道,彷彿沒把她當外人看。
「你……你怎麼把這些書信全給我看了,就不怕我……」樂靈臉色發白,不只是為了書信裡所談論的事,更是為了他對她的信任程度。
「傻丫頭。」向槐彷彿能讀出她心裡的驚駭,只是噙著笑盯著她。「你這表情像是被嚇壞了。」
樂靈只是沉默,看著他的表情是複雜的。
這一旬的日子裡,他就在房裡翻查公文與線索,沒有避諱她的存在,這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她不懂,他究竟是太有自信,還是太沒有防心,竟然絲毫沒有提防她?
只是,在見識他手下「暗著來」的人手有多少時,她暗自慶幸著。
這人的心思縝密,暗地裡耍了不少心機,若非她先下手為強,潛到他的身邊,只怕現在「詭影」早已落入他的手中。
這也就罷了,不過是捉一個小小的「詭影」,或許他認為就算讓她知道了也無妨,但……叛變謀反?
向槐那雙深邃的眼,透露出某種深切的情緒,目光炯炯的注視著她,突地轉開話題。
「你知道我為什麼留你下來?」向槐愈貼愈近,步步向前,像匹盯緊獵物的狼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