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很重要嗎?必須馬上處理嗎?」
「不用。」他接過湯碗,悠閒地喝湯。「對了,等會兒我們到你店裡喝咖啡吧。」
「到我店裡?」她沒心理準備。
他揚起眸,似笑非笑地望她。「你不是說你男朋友煮的咖啡是一絕嗎?我早就想喝喝看了。而且你們也快結婚了,我也該找個機會去跟他打聲招呼。」
「幹麼要……打招呼啊?」她不自在。「你們又不認識。」
「就是不認識,才要去拜會一下啊。不然到時候我這個『陌生人』怎麼好意思去喝喜酒?」
「你真的……要來喝我們的喜酒?」
「怎麼?你不歡迎嗎?」他笑問。
不是不歡迎,只是……
恩希咬唇,說不清橫亙胸臆的是什麼樣的滋味,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何不希望這個男人看見自己成為別人的新娘。
「……好吧,我就讓小刀請你喝一杯咖啡。」
飯後,夏風見便吩咐司機將車子開回咖啡店,已經是晚上九點,差不多是打烊時間,恩希發現店門已經鎖上,燈也熄了。
「今天還滿早關門的耶。」她請夏風見暫時在車上等,自己取出鑰匙進店,打開燈。「小刀、小刀!你在嗎?」
店裡安靜無聲,廚房也不見人影,她想男友大概是回房休息了,敲他的門,也沒回應。
該不會出去了吧?
她見房門沒鎖,開門確認,房內也不見燈光,一片幽暗。
她聳聳肩,正想退出,驀地,床上傳來細微聲響,似是有人翻身,她按下電燈開關。
室內大亮,映入恩希眼底的畫面瞬間奪去她的呼吸。
她看見一男一女,側身摟抱著彼此,棉被遮去了他們大半的身子,但仍看得出他們是裸身相對的。
他們睡得很沉、很甜,絲毫沒察覺到有人進來,她的存在,完全進不了屬於他們倆的親密世界。
恩希驚駭得無法動彈,過了許久許久,混沌的腦子才尋到一絲清明,幫助她瞭解眼前的情況。
她的未婚夫,和另一個女人睡在一起,那個女人她也見過,就是神秘的雨天小姐。
該怎麼辦?尖叫、暴怒,將這對偷情的男女拖下床,毫不留情地痛加鞭笞?
她無所適從,心跳狂野,身子陣陣激顫,終於,她選擇默默離開,拖著如鉛一般沉重的步伐,來到店外。
夏風見已經下車,倚著枴杖,在門口等她。「你男朋友不在嗎?」
「他在,可是他……已經睡了。」她臉色蒼白,嗓音極端沙啞。
他注意到她不對勁。「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她沒回答,氣息噎住,身子抖得如遭秋風狂掃的落葉。
夏風見擰眉,轉身就要進店裡察看,她連忙伸手扯住他手臂。「別去!」
「怎麼了?恩希,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她抬頭,見他神情焦急,滿是關懷之色,心口忽地重重一揪,眼眸疼痛地流淚。
一點一滴,晶瑩的淚珠落在她臉上,也落在他心上——
第6章(1)
不管夏風見怎麼問,恩希就是不肯說,回到夏家,她沙啞地道聲晚安,便一個人躲回房裡。
他默默看著她關門,擔心著她,一夜輾轉難眠,隔天早上,她的房內悄無聲息,李管家去敲門,她不應。
「她有心事,讓她靜一靜好了。」他吩咐眾人別去打擾。
中午,李管家說要送午餐給她吃,她也不理。
到了晚餐時分,眼見恩希還是不肯出來用餐,夏風見終於忍不住了,親自來敲門。
「恩希,開門!」他等了片刻,門內依然無聲,他拉高嗓門。「你連我的話也不聽嗎?我叫你開門!」
「……」
「羅恩希!再不開門的話,我就讓人撞進去了……羅恩希!」
足音響起,幾秒後,門打開,露出一張蒼白憔悴的容顏。「少爺。」
「我不是說過嗎?別這樣叫我!」他又急又惱,不由分說地闖進她房內,坐上沙發,把枴杖丟到一邊。
她跟進來,默默坐在沙發另一側。
夏風見命傭人送進餐點。「你一整天沒吃了,先喝碗湯。」
「我吃不下。」她黯然低語。
他蹙眉打量她,瞧她秀髮散亂,眼眸浮腫,顯然哭了一夜。他看著,胸口一下下抽緊。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昨晚在咖啡店看見什麼?」
她聞言,身子一顫,怔怔地揚起眸。
「是你男朋友嗎?他做了什麼?」他啞聲問。
她無視地瞅著他,秀眉蹙著困惑,好似到現在仍未接受殘酷的事實,然後,她眨眨眼,一滴眼淚滑落。
「他跟雨天小姐在一起。」
他震顫,不覺抓緊沙發扶手。「你的意思是?」
「他們兩個……躺在床上,我看到了。」她木然低語,嗓音空靈。
他怔望她,眼神複雜,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幽幽地又繼續。「我想了一個晚上,實在不敢相信,所以今天早上我傳簡訊給他,問他是不是跟雨天小姐上床了?」
「那他……怎麼說?」他緊盯她,不放過她表情任何一絲變化。
「他回電話給我,跟我道歉,他說可能是他喝多了。」
「所以他這是請求你原諒?」
她咬唇。「我說我對他很失望,他說對不起,不能給我幸福。」
他沉默,咀嚼這話的意義,半晌,才壓抑地揚聲。「這意思是?」
「我們分手了。」她直視他,眼眸幽蒙,機械化的語氣像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婚禮取消了,我們不會結婚了,我要他馬上打包離開,我再也不想見到他。」
他嚥口水,心跳狂亂地加速,好不容易才找回說話的聲音。「你……很難過?」
她又眨眨眼,怔愣的模樣彷彿不懂他話中涵義。
他看著她傻成一個木娃娃,體會到她心靈的震撼,雙手掐換成拳。「恩希,你……說話,你別這樣。」
她看著他,許久、許久,像終於看懂了他的憂慮與關懷,驀地一聲哽咽,別過臉。「小刀來的時候,正好是我最脆弱的時候。我媽去世沒多久,我頂了間咖啡店,營運卻不太順利,景氣比我想像中還差,每個月要還的貸款利息壓得我喘不過氣,就在我以為自己快撐不住時,有個下雨的夜晚,我看見他暈倒在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