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生……」沙貝兒盡量讓自己表現得溫良恭儉讓。
但穆康根本不吃她那套。剛剛才被暗算,立刻又相信對方,那不是大意,而是白癡了。
他直接擺下道來。「本人有三不醫,第一,不忠不孝者,不醫。第二,姦淫擄掠者,不醫。第三,心情不好時,不醫。」
「可我不想請你醫人啊!」
她話一出,穆康的臉色青紅紫白交錯,要說多精采就有多精采。
想他出師至今,還沒碰見聽到他名號,卻不請他出手救人的,這導致他誤會凡是來找他的人,都是來求醫的。
「我只想請你幫我配一帖藥。」沙貝兒說。
這時候,穆康的心情並不好,於是道:「穆某也不隨便替人配藥。」
沙貝兒一生受寵,什麼時候好聲好氣地與人說話卻遭拒絕?連她那個頑固老爹都是求她拜堂,而不敢逼她成親。
「管你答不答應,等我捉到你,三十六樣酷刑之下,你還能拒絕嗎?」
「就憑你們幾個便想捉我?」那他穆康早就變成別人的禁臠,難見天日了。
「我們幾個是不怎麼樣,但是……嘿嘿嘿……」沙貝兒打個響指,阿敏便和她一起搓起雪球,砸向穆康。
穆康學醫前是個強盜,專門劫自己之貧,去救更貧窮的人,還常常不小心救到假裝乞丐的富人,因此江湖人簡稱他「濫好人」。
很多人罵他笨,但他性子執著,認定了便不改變,依然喜歡助人。
後來他好運地在槐樹村道旁撿到一斛珍珠,那裡的大夫卓不凡說是他丟的,穆康便將珍珠還給他。
之後,卓不凡便說他交了學費,要收他做徒弟、教他醫術。
那時他正好窮到三天沒吃飯,想到拜了師至少有人管飯,便可有可無地答應了。
不意卓先生本領非常,他藝成之後救人無數,倒也積了不少功德。
但卓不凡什麼都好,就是不擅長取名字,他因為收了穆康一斛珍珠,從此便稱他為一斛珠。
穆康的綽號不怎麼樣,但以前幹強盜時的藝業倒不錯,手底下也有幾招硬把式,加上卓不凡見識非凡,便把他的武功提升到一流高手的境界,可以說他走遍天下很少遇到對手,尤其是這樣的場面——兩個女人圍著他打雪仗。
像他這樣近一米九的大男人,有可能被雞蛋大小的雪球砸暈嗎?除非天下金條、地湧銀泉了。
穆康挨了幾下雪球,心情有幾分不快了,但他還是不想跟兩個小妹妹一般計較。
「你們夠了喔,再繼續,我要反擊了。」
「來啊,怕你不成。」
那丫頭居然對他勾手指耶!這麼下流的動作到底是誰教的?
「小丫頭欠教訓了。」穆康施展身手——砰,摔個五體投地。
怎麼回事?他的內力似乎正在消失!
「哈哈哈,你以為剛才是在跟你玩啊!我們是在拖延時間,好讓小祖宗的毒煙將你迷倒。」
「小小年紀居然如此惡毒?!」
沒有內力有什麼關係,穆康依然是個高頭大馬、力能舉鼎的大丈夫。
他從雪地上爬起來,棄了藥簍、只持藥鋤,像只發狂的猛獅撲向兩人。
等他捉到她們,把她們綁起來打屁股,她們就知道「禮義廉恥」怎麼寫了!
「不是吧!這樣也行?」沙貝兒趕緊拉了阿敏、白狐逃命。
她別的本事不行,輕功倒是很厲害,完全是為了躲避爹娘、偷跑出去玩,跟著岑爺爺練出來的。
不過她體力不行,沒半個時辰便氣喘吁吁,一副快斷氣的樣子。
「小祖宗,有沒有辦法再來一次?」她就不信從小用各種劇毒餵養出來的寶貝白狐,會降不住一個大男人。
白狐縮頭縮腦,一副有氣沒力的樣子。
「沒用的東西。」沙貝兒罵了聲,也怕白狐真累壞了,要是從她肩頭跌下去,小命就玩完了。
她把白狐從肩膀上抓下來塞進懷裡,拉起阿敏,跑得更是狼狽。
突然——
砰!好大一記撞擊聲響,嚇了眾人一大跳。
「你……你們……」穆康掙扎著轉頭,看見一個身穿五花衣裳、滿臉驚慌,淚水口水佈滿臉面的男人。
男人手裡拿著一根腕口粗的大木棍,顯然剛才偷襲穆康的就是他。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壞人、壞人、壞人……不要過來,壞人……」
穆康冤枉死了,從頭到尾他都是被害者,真正的壞人是那兩個女人加一隻白狐,好嗎?
「傻子,你怎麼來了?」沙貝兒氣喘不已地停下腳步。
「媳婦兒!」傻子就是沙貝兒指腹為婚的未婚夫趙天源。他一看見她,好開心。「我要跟你一起玩。」他是偷偷跟在她身後來湊熱鬧的。
「不准叫我媳婦兒。」沙貝兒最討厭這句話。
穆康懂了。「原來你們都是一夥兒的!」他快氣死了。
他的頭痛得像要炸開,白狐的毒煙又在他體內作怪,讓他的力氣一點一點地流失,若不盡快解決這些人,說不定真要栽在這裡。
「傻子,打他。」沙貝兒不信他們這麼多人,還撂不倒一個蠢大夫。
「好。」趙天源舉起木棍,瞄準穆康的頭。
「快點。」沙貝兒催他。
「是!」趙天源一向唯命是從,高舉木棍,目標是穆康的天靈蓋。
但穆康手中的藥鋤也非凡物,他用力一擋,木棍便斷成兩截,嚇得趙天源又哭又叫。
「好可怕!媳婦兒,救命啊……」
「不許哭!」沙貝兒最受不了趙天源動不動就哭。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流血不流淚啊。
「小姐,我擋住他,你先走!」危急時刻,阿敏還是講義氣的。
「就你那兩下,擋個屁啊!」沙貝兒估計,他們這群人根本擋不住穆康的一鋤。「等一下大家分開跑,能走一個是一個。」
「你們一個也跑不了了——」
穆康正想大發神威,說時遲、那時快,一團白影突然從沙貝兒懷裡竄出來,直撲穆康。
「什麼東西?」他本能地閃躲。
誰知,那股熟悉的香味又在空中蔓延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