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不喜歡我抱著你?」他語氣不悅。
聽出他語調裡隱藏的怒意,她沒好氣道:「這麼蹲著不會不舒服嗎?我怕你蹲得腳麻了,到時還要人幫你捶腳。」
聞言,趙罄挑高了眉,黑眸中儘是得意,他挺直腰桿,站起身。「你對我這麼好,看來不娶你是不行了。」
雙頰泛起了赧紅,她嗔道:「真的不能給你一點甜頭,一嘗著蜜,連說話都失了分寸。」
經過家裡的變故,她深深體會世事無常這句話。
近來趙罄總把人生大事掛在嘴邊,反倒讓她更加不安。
未來的事誰知道呢?而趙罄回京城後,真的會再回來嗎?
她不敢多想,只希望把握兩人僅有的相處時光。
見她輕蹙著眉,恍然失神好半晌,他問:「想什麼?」
「沒什麼。」為了掩飾突如其來的失落心情。她伸手撿起方才掉在地上的刀,卻不小心撞倒擱在一旁的鐵製刻刀。
注意到刀子落下,趙罄一把抓住姚素瑩的手,驚呼出聲。「小心!」
他的動作雖快,卻沒能避開刀子。
銳利的刀面先是劃過她的腕,再順勢劃過他的虎口。留下一道相連且沁出血珠的傷口。
「你怎麼樣?」
「你沒事吧?」
那一道帶血的傷口不深,瞧來卻礙眼得很。
在彼此眼底,同時印入那一道帶血的口子,兩人不約而同地著急問起對方的傷勢。
耳底落入對方急切的聲嗓,他們極具默契的看向彼此,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看來咱們倆真的愈來愈有默契了。」趙罄苦笑道。
「受這種皮肉之苦,哪算什麼默契?」她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由懷裡掏出手絹,壓住他的傷口。
沒手絹替她壓住傷口,他執起她的手,以嘴溫柔吮去傷口上的血。
驚見他近似獸類的療傷舉止,姚素瑩驀然僵住,感覺一陣炙人的溫度從她的手腕,迅速直達心窩。
「你、你做什麼?」她心慌意亂地問。
壞壞地朝她勾唇一笑,他沙嘎道:「瑩瑩,這是老天賜給咱們的相思印記。」
他們一起受傷、一起留下的印記……
她把他的話當成甜言蜜語,瞠了他一眼。「什麼相思印記……」
她的話還未說盡,熱燙的男性唇瓣倏地吻住她粉嫩的唇。
被他火熱熱的唇舌糾纏、勾誘著,她嘗到唇齒交融間漫著股淡淡的血腥味,心怦動得像是要跳出胸口。
「等我回來。」
即將分離的難捨情緒,讓他恨不得在她身上烙下更多屬於他的印記。
姚素瑩任他纏著她、吻著她,愛戀無比地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半晌,當他眷戀不捨的離開她的唇後,他取下腰間的玉珮,遞給她。
感覺雕工精緻、透著股涼意的玉貼在掌心,姚素瑩不解地問:「為什麼給我這個?」
「這塊玉珮是我爹在我出生時送給我、自小不離身的,現在我把它送給你,當作是我給你的訂情信物。」
「訂、訂情信物?」
驚愕地擰起眉,姚素瑩的心因為他慎重的舉動,更加混亂了。
她到底該不該信他……
「我一定會回來找你!」趙罄握住她的手和那塊刻著團龍祥雲的玉珮,堅定地說。
他堅定的語氣及手勁,將她緊緊包覆,那瞬間,姚素瑩的心亂了,亂得只能迎向他的擁抱,無法拒絕。
第5章(1)
入夜,瑩白月光灑在金黃色的琉璃瓦上,卻教四周張燈結綵的明亮給搶去了風采。
今日是皇帝大壽,也是文武百官、王公子孫最忐忑的一夜。
為了皇帝聖壽,眾人無不花費心思準備賀壽禮,只為博得君王青睞。
在諸多稀奇珍貴的壽禮紛紛呈上後,皇帝被五兒子獻上的禮物給吸引了目光。
兩隻擱在紅色錦布上的瓷杯,有著潤玉般的完美色澤。在燈火映照下,以瑪瑙為釉的瓷杯更是折射出燦若星辰的光彩,教皇帝為之驚艷。
愛瓷成癡的皇帝如獲珍寶,小心翼翼地拿起造型典雅的杯子,打量了許久,才問:「罄兒,你說這兩隻瓷杯,叫什麼來著?」
登基後皇帝不減風雅,在政事繁忙之餘不忘喜瓷玩陶,多年來他亦看過不少珍品,卻遠不如眼前這兩隻瓷杯帶給他的震撼與驚艷。
「笑嫣然。」當腦中掠過姚素瑩巧笑倩兮的模樣,趙罄自然而然脫口應道。
難掩眸底對瓷杯的喜愛,皇帝揚聲讚歎:「笑嫣然……好個絕世美人啦!」
「罄兒,你上哪找到這燒瓷的工匠?」
趙罄鉅細靡遺交代尋獲美人鋪的經過。
知曉手中這兩隻瓷杯是來自汝州的新瓷,皇帝龍心大悅,於是將美人鋪的窯場指定為皇家窯,民間不得私造。
監看之事,交由趙罄全權負責。
趙罄領了聖旨,心裡充斥著滿滿的喜悅,恨不得背後長出一對翅膀,帶著他立刻飛回汝州,告訴心愛女子這天大的好消息。
他甚至揣想,能以這個名義,在汝州住下,與心愛女子過著平凡的日子。
宴散,趙罄正準備回寢宮,九弟趙翌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乍見到個性偏執的皇弟,他的腳步一頓,面無表情地淡問:「晚了,九弟還不回宮歇息嗎?」
倚在欄柱上,趙翌低聲開口:「為什麼……為什麼你的運氣總是比我好?」
「為兄靠的不是運氣。」似乎早料到他會有此一問,趙罄簡扼道,內心厭惡的感覺不斷湧現。
生在皇家,親手足為爭寵而水火不容的先例不少。
他與兄弟們亦是如此。
所以那日當姚素瑩問他是否有許多兄弟姐妹時,他心頭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回答。
生在這樣的環境中,絕對沒有一般平凡百姓所謂兄友弟恭的和樂,有的只是波濤暗湧,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爭奪。
趙翌聞言譏諷一笑。「是嗎?既不是靠運氣,皇兄又是如何知道美人鋪這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小鋪?竟有本事燒出讓父皇讚不絕口的絕世新瓷。」
他不懂,為何同樣身為龍子,他的運氣就不如皇兄?永遠追趕不上兄長,永遠跟在他身後,冀望他身上的光采能分一點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