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黎全身發抖地從地上爬起來,朝車子跑去。奧斯汀明明就在幾尺外,她的膝蓋卻好幾次軟得差點跌倒,她的大腦對自己下令:快!你要逃,跑快點!你做得到的,動作再快一點! 顫抖的身體拖著癱軟的步伐好不容易才到車子邊,途中她還不斷回頭看地上那團人影的動態。
她坐進駕駛座裡,立刻按下門鎖——啊!謝天謝地!陳磊光把鑰匙留在車子裡。
迅速發動引擎,重重踩下油門,她用接近自殺的速度,頭也不回地衝下山去。
她先到學校的停車場,把陳磊光的車子丟在那裡,然後換了自己的白色雅歌回家。
她開了門,把車子駛進院子,油門卻踩過了頭,差一點就衝進客廳裡,她猛地踩住剎車,車子發出尖銳的抗議聲,車身猛力顫抖了兩下,在離石階不到十公分處停了下來,
屋內沒有任何光線,霍翊睡了,她鬆了口氣,轉動門把,準備悄悄進¥帕己房裡。
誰知才經過客廳,霍翊冷消的嗓音已經從角落裡傳來。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
她沒有停下腳步,依舊朝房間前進。
第七章
霍翊卻像能在黑暗中識物,快速朝她走近。
「站住!」他喝令她,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聽來格外驚心動魄。「我不是叫你早點回來?你到底該死的知不知道現在是幾點?」
見她不理,甩頭想進房裡,他倏地攫住她的手臂,霎時疼得她低喘一聲。
「放蕩也要有個限度!」他低吼。
怕一鬆手就讓她溜進房去,他一手攫著她,一手打開電燈開關。
在客廳大放光明的同時,霍翊也大吃了一驚
原本等她等到快抓狂的情緒,頓時消失得無蹤無影。
「你——怎麼了?」他失聲驚問。
她一身狼狽,長髮凌亂披著,上衣掉了兩顆鈕扣,還有一顆搖搖欲墜,隱隱露出胸罩來,泥沙、草漬沾了滿身,眸底驚煌之色未退,更不用說脖子上那幾道清晰的抓痕了。她的模樣讓人心疼極了。
他又驚又怒,揪著心,啞聲問她:「你被欺負了?」
曾子黎轉頭要走。
霍翊攔住她,怒吼道:「是那個姓陳的?他欺負你?」
「你管我做什麼?!」她用掉他的手,憤怒地瞪著他,心底不由得掠過一陣委屈,心酸難過得直想掉淚。
「你——有沒有受傷?」他的聲音聽起來怪異而暗啞。
「沒有!沒有!」她死瞪著他大嚷。
「那個姓陳的住在哪裡?」霍翊繃得死緊的臉色鐵青得嚇人。
「不用你管!反正你也不關心我!」說到這裡,她的眼淚遏抑不住地奔流了下來。
「黎黎——」他難過地低喚她的小名。
她更是哭得肩膀一聳一聳的。
「你幹嗎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廣她刻薄地朝他哭喊道:「你去關心你那些女朋友好了!我的事情不用你來操心!」
說罷,她跑進房裡,用力關上幾
「黎——」他輕敲了一下門。
曾子黎不理他,逕自嗚咽到喘不過氣來。
半晌,外頭沒有聲音了。
都是他害的!她抱著枕頭哭,把枕頭哭濕了一大半。嗚——都是他害的!都是他!
他幹嗎現在才來關心她!反正他又不要她!他眼裡只有別的女人,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嗚——去死好了啦!討厭的霍翊!
她恨他——嗚——嗚——恨死他了!
隔天她照常來上班。
請了假,別人可能會間東問西的。昨晚的事她可不想到處嚷嚷,男人絕對不會承認這種事的,搞不好還會反咬她一口,說是她主動誘惑。
事實上是她利用他來躲避霍翊在先,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居心不良,才會笨到給人家有機可乘,能完全怪陳磊光嗎?這件事想必他也不敢聲張才對。
只是她意志消沉了一整天。
不僅。已神不寧地弄錯了好幾次篩檢報告,還差點把整杯茶倒在那台昂貴的血清分離器上ˍ連久久才露一次面的所長,都忍不住開口問她發生了什麼事,為何看起來無精打采的樣子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她拿起手提包,對眾人道了聲:「我先走了。」
小江笑道:「助教,你又趕著去約會啊?」
「別胡扯,我要回家睡覺去,明天見。」
眾人紛紛向她道了再見。
她慢慢踱到停車場,沒想到有個人早就站在那裡等她。
霍翊穿著圓領衫、牛仔褲和一件薄夾克,原本應該拎在手裡的兩本厚原文書,放在她車頂上,雙手插在口袋裡,套著耐克球鞋的雙腳交叉站著,斜靠在雅歌旁等她。
她看了他一眼,不情不願地上前。
霍翊瞧見她,站直身子。
「我明天要到南部比賽,一個禮拜都不在。」
「嗯。」她應了一聲。就為這事他特地跑來告訴她嗎?
他向她伸手要車鑰匙,曾子黎盯他一眼,把鑰匙遞給他。
這個人就是這麼霸氣,光用眼神也能支使別人。
她滑進前座,看著霍翊熟捻籟灑地轉動方向盤,她沒出聲,霍翊似乎也沒開口的打算,她賭氣地看著滑過車窗外的街景,不想先開口。
後來她發現霍翊沒有往回家的路上,終於忍不住問他:「我們去哪裡?」
「吃飯,我請你吃飯。」
她脫他一眼,也不想問上哪裡吃,直到霍詡把車開到一家餐館前停了下來。
她看到他把車鑰匙丟給泊車的服務員,忍不住開口前咕了聲:「這裡很貴。」
他低頭瞧她一眼.嘴角又扯出一個略帶調佩的習慣性笑容。
「放心!我還請得起。」
他替她拉開厚重的玻璃門,讓她先進去。
這餐廳的冷氣好強,剛從外頭進來,她竟然覺得有股寒意,坐下後,下意識地搓搓兩臂。
「會冷嗎?」霍翊問道。
她搖搖頭。
霍翊沒說什麼,脫下了夾克遞給她。
「我不冷。」她賭氣地道。
「穿上。」命令的口氣,簡潔有力。
曾子黎瞪他一眼,忿忿拿過夾克穿上。
淡淡的蜃香混著好聞的體味,一種專屬於他的味道迅速竄進她鼻裡,他的體溫同時也暖暖地擁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