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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沉下臉。「你笑什麼?」

  「你這樣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多捨不得我呢!」

  「……」

  「好了,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答應會再考慮,行了嗎?要是總經理沒其他吩咐,小的要謹遵聖命『滾』出去了。」

  手方才碰著門把,她的聲音由後方遲疑而輕緩地傳來——

  「沒坐上這總經理的位置,讓你耿耿於懷嗎?」開口閉口的總經理,諷刺意味甚明。她也知道,這本來該是屬於他的位置,勉強屈於她之下,於他而言確實是屈辱了……

  宋爾雅回身,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良久、良久,他自齒縫間擠出話來——

  「夏以願,你這女人真他媽的沒心沒肺!」

  他們的初相遇,坦白說,實在稱不上愉快。

  十三歲那年,她初進夏家,對一切都陌生,也對一切都防備。那時的她唯一的想法,只是不去注意任何人,也最好別被任何人注意到,默默地、默默地將自己隱藏起來。

  而他,眼神總是不時地飄向她,打量著。

  她知道別人是怎麼看她的——一個拖油瓶、跟轎後的累贅,沾了母親的光才能過好日子,每個人都在她背後議論,以為她聽不見。

  其實她一點都不稀罕住進這棟美麗的大房子,過吃好穿好的日子,腳下踩著的沒有一寸是屬於自己的土地,連呼吸的空氣都像是不屬於自己的。

  這一切,屬於那個叫做夏寧馨的女孩,她才是這個家真正的主人。而那個老是瞧她的男孩,據說是住在夏家隔壁的青梅竹馬,兩個人感情很好,她也常常看到他用輕快的語氣和夏寧馨打打鬧鬧,很寵愛地摸摸對方的頭,牽著小女孩的手到處去玩。

  可是,他卻從來不曾走向她、對她說過一句話,只是隔著一段距離審視她。

  她討厭他總是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她。到底有什麼好看的?她又不是怪物,也沒多長兩隻角!

  她很不爽。

  也許是叛逆,也或許是其他當時她無法理解的原因,讓她突然想做一些搞破壞的事。

  她想,她本來就是那種壞心腸的人吧,因為見不得夏寧馨擁有太多、臉上的笑容太燦爛,於是好奇她的笑容若是消失了,會是怎麼樣的情景?

  就在某一天,斯文的男孩、乖巧秀氣的女孩,難得幹起小小的壞勾當——爬樹偷摘鄰家的水果。

  當時,她就在樓上,冷眼看著。

  這兩個人大概一輩子也沒做過虧心事吧,樹底下把風的小女孩頻頻張望,緊張得快休克了。

  於是,她當了報馬仔,導致男孩一時慌了手腳,由樹上摔下來。

  這一摔,額頭上永留紀念。

  她永遠忘不掉,小女孩對著血流如注的男孩,哭得有多淒慘。

  這或許是永遠被捧在掌心中嬌寵的女孩,這輩子第一次的心痛與悲傷。

  她如願弄哭了小女孩,也看到小女孩失去甜甜笑容的模樣了,卻沒有想像中的快意。

  男孩抬起眼,看著站在遠處旁觀的她,依然是那種奇怪的眼神。

  她終於懂了,原來那樣的打量、那樣的審視,是輕蔑、是不齒。任何人在被如此陷害之後,還能有什麼呢?

  從此,她清楚地知道,兩人是敵非友。

  那道長長的界線,從劃下的那一天開始,不曾消失過。

  他的笑容從來只給小公主,而她,只是個壞心眼的外來者、破壞者,他每見到她,總是皺著眉頭,一句話也不願與她多說。

  他看她不順眼,而她也討厭他,很公平不是嗎?

  然而,不曉得從幾時起,他心中的那道線仍然清清楚楚,而她的,卻已經模糊了……

  第2章(1)

  宋爾雅一連消失了三天。

  打他的手機,呈現關機狀態,打去他家,也是無人接聽。

  她心裡明白,他是存心的。存心搞失聯,要她空等,嘗嘗坐立難安的滋味。

  三天後,他終於進公司,正好是她給他的最後期限。

  聽聞頭兒召喚,他例也給足她面子,乖乖到總經理室報到。

  她臉色很沉。這早在預料之中,她要是和顏悅色、辜茶倒水,他才真會嚇到呢!

  「你知不知道你失聯三天,我可以用曠職論處!」不願承認心裡頭有一絲一毫焦慮,她本能地以剛強掩飾。

  也是,她要是不咄咄逼人,就不是他認識的夏以願了。

  「那總經理讓我一踏進公司,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急著把我叫來,就是為了論處我的失職之處?」

  「那要看你給我的理由,足不足以充分說服我。」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卷宗上。

  宋爾雅也沒再吊她胃口,乾脆地遞出。

  「如你所願。」

  是調整過後的預算表,不是辭呈。

  她暗暗鬆了口氣。

  「這樣,總經理能夠原諒我不假三日的過失嗎?」

  她繃著臉,冷言道:「下不為例。」

  「如果沒其他的『指教』,我得下去忙了。嘖,這樣的預算,我大概得賣身才辦得到您的要求。是說,我的死活你也不在意就是了,你在意的只是能不能坐穩那賬龍椅……」

  有貴無貴的低喃,一字不漏地落入她耳中。

  「宋爾雅,你不要太放肆了!」她一再的容忍,不代表他就可以得寸進尺。

  「是,對不起,屬下造次了。」

  他不與她辯,少了戰鬥力十足的尋釁口吻,透出一絲涼寂的眼神,一時間竟教她吶吶無言。

  「……在你眼裡,我是這麼冷血無情的人嗎?」

  「你希望我怎麼回答這個問題?」要辦到她的要求,他得欠下多少人情,她不是不知道,卻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吃定了他無法拒絕。

  董事們為難她,她咬牙將自己逼到極限,也倔強不喊一聲,總是做到不讓任何人有話說,她當自己是沒有感情的工作機器,但那不代表別人也沒有情緒、沒有感覺!

  他可以任她利用、被她擺在所有人之後,心甘情願為她抬轎,她明知道為什麼,卻從來不肯正視。

  「這是最後一次,不要以為這招每次都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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