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凊沂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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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頁

 

  他握了握我的手後,便在我之前走了出去。

  ※※※※※

  餘溫仍在手掌間,彷彿花美男的手還未離開,我已經跪在皇帝面前。

  怎地這般無用?不過是皇帝,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叔叔罷了,怎就讓我嚇得連跪都跪不安穩?

  是啊是啊,皇帝的容貌是雍容華貴了些,氣勢是威嚇了些,那莫測高深的態度是讓人捉摸不定了些,可我也不必抖如篩糠、噤若寒蟬啊!

  許是和芮儀公主那雙老鷹打量小雞、猛犬盯上貓咪的眼神有關吧!我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她,不過,她討厭我,是再明白不過的事情了。

  「你就是章幼沂,章大人的女兒?」

  「回皇上,家父是吏部侍郎章逸群。」我澄澈的眼睛對住皇帝回答。

  我已經記不得皇帝問話,是直視皇帝還是不直視皇帝才合禮儀,純粹是反射動作。

  「朕的好幾個兒子都挺中意你啊!」皇帝不疾不徐地說。

  這句話是指,你好深的心計,專挑朕的兒子下手?還是說,章家姑娘果然才華洋溢、性格敦良、不同一般?

  望著他深如漆墨的雙眼,我猜不出他的心思,他是喜是怒、是歡是惡,完全摸不著頭緒。如果阿朔已屬心計深、權謀重,那我真不知該怎麼形容這位皇帝老爺。

  也許若干時日曆練,阿朔終會被訓練成像他這樣的人,臣子不懂他、妻妾不懂,子女更不懂,一個世間無人能懂的人,怎能不是「孤家寡人」?

  我抓不定皇帝的反應,索性不回話,可心卻懸在嗓子眼上,不敢分毫放鬆。

  我還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事,也不知道這次的見面和吐蕃國王的和親有沒有關係,鏞晉就闖了進來。

  「父皇。」他一進門,就走到我身邊,當著皇上跪下。

  「鏞晉,你這是在做什麼?」皇上被鏞晉弄得滿頭霧水。

  「稟父皇,不管幼沂做了什麼,都不是故意的,請父皇開恩。」

  拜託,頭尾都弄不清楚就闖了進來,他實在太莽撞。如果我今天的罪名是「勾引皇子」,他豈不正好落實了我的罪名!?

  這個小鬼頭,我真讓他來保護,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連什麼事都不知道,你就明白她不是故意的?」皇帝提高語調,讓我心驚膽顫。

  這年頭,皇帝殺人只憑喜惡,他可別越幫越忙啊!阿朔、花美男……你們怎麼不快點來?下意識地,我的視線偷偷溜到門外去。

  「是,兒子知道幼沂性格磊落光明,從不道人是非、耍陰險,今日之事,只怕有人在背後嚼舌根。」

  天……他這不擺明了指責芮儀公主在道人是非、耍陰險加上嚼舌根?有這種朋友,我幹嘛還需要敵人?我真想一頭撞死在豆腐腦兒上,好心的九爺呵,為了我的小命,請您發發好心閉嘴吧!

  「父皇,女兒沒說錯吧?人人都幫她,她不知做了多少惡事,都有人替她遮掩。」芮儀公主一跺腳,坐到皇帝腳邊的小凳子上。

  「聽說你給朕的兒子吃了不該吃的東西,讓他鬧病?」皇帝的聲音太冷、太平,讓我不自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的意思是下毒嗎?我聯想起那位傳奇英才鏞建,想起謀殺鏞建的兇手始終沒抓到,當年只處決了他身邊的幾個貼身宮女和太監,這件事一直擱在皇帝心頭,若真有人想以此大作文章,我還能不死?

  「可不,太醫給鏞岳開了藥,說是食物中毒,梅妃擔了好幾天心。」

  鏞岳……那個驕傲到不行的皇十八子,若不是那碗思樂冰,我還不容易收服他呢。

  「稟皇上,奴婢給十八爺吃的是冰,並不知道會讓十八爺生病。」

  福祿壽喜好好的,沒聽見誰鬧肚子啊?鏞雒、鏞暨、十二爺、阿朔也都吃啦,問題出在哪裡?出在有人想藉機坑害我?

  先別緊張,仔細想想,我的存在礙了誰?我是誰的絆腳石,不除不快?總得想明白了,才能替自己說項。

  「你的意思是指我胡說,還是十八弟裝病?」芮儀公主怒指我。

  「稟公主,幼沂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

  「太醫說他吃了不該吃的東西,現在還躺在床上呢!」芮儀公主截下我的話,怒氣沖沖指著我說。

  結論是──「不該吃的東西」提供者就是元兇。即使我不是成心下毒、謀害皇子,也躲不掉一個疏忽罪責。這罪名不比弄傷鏞晉小,恐怕屁股又得再痛一回,運氣不好的話,像上次一樣死一半,運氣好的話,直接奔回老家。

  這下子,我真的誰也不必選了,才說要飛出後宮,立即得償所願,我的嘴啊,靈驗得很。

  我還來不及為自己分辯,傻傻的小鏞歷就奔了進來,他學他的九哥,一進門立刻跪在我身邊。

  才十四的孩子比我高上半個頭,也不懂避嫌,一進門就握住我的手說:「姊姊,不要怕,鏞歷保護你。」

  不知怎地,他信誓旦旦的保護,竟嗆得我直想掉淚。我待他並沒有這般好啊!我幾乎要推翻自己的說詞了,誰說後宮裡沒真心,我不就在這個傻大個兒身上找到誠意?手緊緊地回握住他,我衝著他發笑,他也朝著我笑,不說話、不比喻,友情就在這裡。

  有「天使」加持,我勇氣大增,抬眉看向皇帝……那瞬間,我不知道,皇帝眼底流過的是不是溫柔……

  有鏞歷打頭陣,鏞雒、鏞岳、鏞暨全從門口衝了進來。

  「稟父皇,是兒子調皮,吃園子裡的生棗子才病了,與姊姊無關。」生病的鏞岳跪在我身前,開出第一炮。

  心又暖了,驕傲小子不是還病著,怎麼就急著跪到皇帝面前替我求情?眼底含上兩泡淚水,驕傲小子讓我好感動。

  「父皇,那像棉花的冰真好吃,父皇也該嘗嘗。」鏞暨嫩嫩的童稚聲音響起,把屋裡沉悶的氣氛全趕到屋外去。

  「像棉花的冰?」皇帝鬆弛了顏面神經,笑問。

  「鏞暨笨,是思樂冰啦!」鏞歷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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