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師,外找喔。」坐在靠近門口的一位女老師出聲喚他。
鄭文傑狐疑地起身,轉過身子看見門口的身影時,詫異地喊了聲:「葉先生?你——找我?」怎麼不走找昀昀?
聽聞那個姓氏,何昀昀驟然回首,對上了葉磊的視線。但他只看了她一眼,隨即別開目光。
「有空嗎?方不方便出來一下?」
鄭文傑看了何昀呀一眼,再看看葉磊,有些摸不著頭緒。「方便方便。」他走到門口,跟著葉磊移步到走廊上。
再看不見他的身影,何昀昀頓時帳惘不已。
怎麼會是來找文傑,面不是找她呢?他真的生氣了吧,氣她不接他電話?
可她、可她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沉澱一下心情,整理一下思緒,並不是要和他冷戰啊。若他再不理會她,她、她、她……眼眶驀地一熱,濕潤潤了。
「昀昀,你看看這是什麼?」回到座位的鄭文傑,把幾本樂譜拿到她眼前。
她懶懶地抬睫看了看,雙眸頓時有了淡淡光采。「這是……是那個……」
「對,是大提琴的樂譜。」他愉悅地打開第一本,道:「這本和我那天弄濕的其中一本是一樣的,其他雖不同,但也很讓人喜愛。看到這些真好。」
「你怎麼會有這些譜?」
「葉先生拿給我的,他剛剛就是為了這事才找我出去。」他看著好友有些黯然的神色。「應該還沒走遠,你要不要追上去?」
「我……」要追上去嗎?不追上去是不是就要這樣錯過了?
她並不想失去他,真的不想失去。文傑固然重要。但他更是重要,她怎麼能就這樣和他愈走愈遠?
心念一動,她站起身來,急步追了出去。
站在辦公室門外,她看著往校門口方向的走廊,哪還有他的身影?正懊悔不巳時,身後傳來涼薄的聲音。
「找我嗎?」葉磊倚在另一方向的牆面上。
她心跳了下,回過身子,看見他雙手插在褲袋,寬背倚著牆面。
遲疑片刻,她走了過去。「我……我以為你走了。」
「你希望我走?」他眼神冰冷,不見熱切。
她心微慌,搖著頭。「不是……不是這樣。」
「不然是怎樣?」他挺直了身子,俯視著她。
「那天、那天我醒來,看你睡得很沉,所以沒叫醒你。隔天我要上課了,你卻還沒醒,我就先出門上課,我本來想要跟你說些話的,可是、可是你沒再打電話給我,所以就、就……」
「就乾脆散了,不要往來了?」他音調沉冷得猶如這幾日低溫特報的天氣。
「不是。」她突然看著他,雙目透著認真。「我沒有想過要散了,那天我是很生氣,氣你那樣對文傑,要你跟他道歉你也不肯,所以我很傷心啊。他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而在他很需要朋友在他身邊的時候,你那樣對他,我看了當然會很難過也很生氣。我不接你電話,不回你簡訊,只是因為我還在氣頭上,怕對你說話會有怨氣,所以才選擇暫時不接電話,並不是不理你了。
文傑對我來說是個很重要的朋友,可是你更重要,就因為兩個人都很重要,我才想著要怎麼讓你知道我和他的感情就像家人,那和對你的感情是不一樣的。但這幾天你就像消失一樣,不打電話來給我,也不給我簡訊……」她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我不找你,你就不能找我?」他蹙鎖眉宇。
「怕你生氣了會不理我。」她眼淚滾了下來,這才明白原來自己是這麼害怕失去他。
「怕我生氣就不要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簡訊,你那樣做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就算怕吵起來說話會不好聽,你也可以告訴我你想要先冷靜一下,你什麼都不說,我怎麼知道你的想法?」他低低輕斥。
「我只是不想大聲吵架。我不隨便談戀愛,可是真喜歡了,就想要一直喜歡下去,因為只想喜歡你,所以不想和你用吵架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吵到最後會仇視對方的。」
「誰說會仇視?你難道沒聽說過吵架也是一種瞭解彼此、一種溝通的方式?」
他微低臉龐看著她。
她沒話說了。想了想,也許一開始錯的是他對文傑的態度,但他想要化解時,她卻選擇不回應,所以在這件事上頭,她也有錯。
「還氣不氣?」他伸指揩去她臉頰上的淚。
她搖搖頭,「文傑說你和他道歉了,剛才他也讓我看了你送給他的樂譜。」
「喔,他開心了,你就不氣我了?」他語氣酸溜溜。
「不是。你和他都很重要,如果你能夠接受他是我的朋友,我會很高興,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就想辦法讓你看見他的好。所以當我知道你和他道了歉,還拿了那些樂譜給他時,我知道你接受他是我朋友,我很感動,謝謝你。」她垂著眼睫,睫翼上覆著一層水光。
「那你現在是在哭怎樣的?」他拇指指腹按住她眼皮,不讓她的眼淚落下。
「我……我很想你嘛。」她突然攬住他腰身,撲進他懷裡。「你這麼多天沒找我,我很怕你再也不理我了。」
她的熱情對他很是受用,他淺勾薄唇,淡聲道:「我要是不理你,現在會在這裡嗎?前兩天我去中部上兩日的店長特訓,之後又到南部去找我小妹,那幾本樂譜是托我小妹問到的,她繫上一個大提琴教授手邊,正好有一些樂譜是他自己本身沒在使用的,聽我小妹問起,就把那些都送我小妹,我才剛從南部趕回來。」
「謝謝你專程南下,去拿那些樂譜回來送給文傑。」她摟住他的力道緊了緊。
「謝什麼?說來說去是我自己搞出來的事,我跑一趟也是應該。」他回擁她,才發現自己是如此想念她的體溫。「你還有課嗎?」
「沒有了。」
「那能離開了嗎?」他低嗓啞啞的,有些繃。
「還得等一下下,我想先改一些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