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住她的肩,不讓她亂動,「看看!看這樣可喜歡?」
迎春根本就顧不得他說的話,只覺得他放在他肩上的手,似乎燙得要灼傷她的肌膚,她臉上帶著惶恐,肩頭不斷的閃躲,想逃離他的掌控。
「少爺,別啊,我……」
「迎春,你躲什麼?難道你我忘了你是我的妾,不是我的下人?」
迎春生活在鄉間,本來就沒有人教過她男女之事,就是出嫁之前,米管事特地請來照顧她的嬤嬤,也只說過夫妻兩人新婚之夜要「圓方」,但圓方要做些什麼她一概不知,更何況,那天他病怏怏的根本什麼都沒做,後來就把她當下人使喚,兩個人從來沒有什麼近距離的接觸。
今晚他突如其來的碰觸,使她心頭有種麻癢的慌亂,他的眼神似乎不一樣了,讓她忍不住想逃。
「我……少爺,你不是都叫我醜顏嗎?」什麼時候他竟然叫她的名字了?
米長存不想承認自己之前替她取那樣的外號是幼稚的舉動,俊臉紅了紅,隨後馬上恢復正常,將話題轉到想要的地方。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叫你醜顏了,好了!先看看,我幫你弄的這髮式好看嗎?」
他突然靠近的臉龐,讓她頓時忘了本來在意的問題,忍不住頰泛紅雲,眼露慌張的垂下頭去,不敢注視著他。
「難道你就這麼不喜歡我為你梳的這個頭?怎麼連看都不願看一眼。」
頭?什麼頭?好像是他為她梳的頭……本來腦子一片混亂的迎春終於從茫然的思緒中找到關鍵,猛的抬起頭,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你你你……」他為什麼會突然替她梳頭?
「別你啊我的,看看吧。」看她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圓圓的臉上全是震驚,讓他忍不住感覺好笑。
他從軟榻旁拿了把手鏡放到她眼前,擋住她直直望著他的視線,迎春看見了他幫她梳的髮式。
他的手法不是很熟練,幫她挽的髮髻鬆鬆垮垮的,只能勉強撐住,但是髮髻裡那根銀簪卻勾去了她所有的目光。
她一臉警戒的望著他,「這簪子不是我的!」一邊說著,就想伸手把那不屬於她的東西給拔下來。
雖然不知這支簪子為什麼會在她的頭髮上,但不是她的東西她就不會要,她再也不想像那天一樣被人羞辱。
米長存歎了口氣,握住她的手,長髮掩蓋住他臉上的愧意,「別拔,那是我送給你的。」
迎春震驚了,圓滾滾的眼中再次充滿不可置信,疑惑的看著他。
為什麼?他為什麼會送她東西?
難道……
第5章(1)
她原本要拔簪子的手僵住了,眼裡帶著一點惶恐,語氣不安的問著,「是要把我趕走嗎?所以才送我這個簪子?」
是了,應該就是這個原因。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怎麼會性格大變,還送她什麼簪子?
「不是的……」米長存第一次對女人這樣低聲下氣,輕歎口氣之後,低聲說:「上次書房的事情……是我的不對……」
一提到那件事,迎春身體頓時僵住,吶吶的低語,「那個,沒什麼……少爺,就如同那天我說的一樣,丑顏出身不好,無貌無德,所以……」
「不是的,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但是那卻是我的心病,所以那天我才會連問都沒問,就直接定了你得罪。」米長存勾起自嘲的笑容。
迎春看著他頓時低落下來的神情,緩緩的將手放下,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問。
其實她是很想知道的,但是看他的樣子,那件事情對他來說,應該不是什麼值得回憶的事情……
咬了咬唇,她最後還是抬起頭認真的看著他,「少爺……不想說還是別說了吧!」
「不,沒事。」米長存拉了她坐在一旁,眼神平靜的看著她,「有些事情家裡人雖然都瞞著,但是這件事情最不該瞞著的就是你。」
輕歎了口氣後,他開始說起那讓他幾乎大病不起的過去。
「其實在你之前,我已經娶妻了。」
迎春一臉的驚愕,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不是她太大驚小怪,而是這米家莊裡裡外外從來沒人提過有關「少夫人」三個字,她當然會以為他其實尚未迎娶正妻。
而且假如他早已娶妻,那為什麼她從來未曾見過?即使是她剛進門、他病得走路都需要人攙扶的時候,他的妻子竟然也不曾出現?
一個又一個的疑惑完全顯現在她單純的眼裡,只是他不先開口說,她也不敢開口問。
「她在你進門之前就跑了。」
「跑了?」迎春忽然發覺今天晚上她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怎麼明明每個字她都聽得明白,但組合起來之後,她卻不明白了?
「嗯,趁著我病情不佳時,捲走我這個院子所有能帶走的值錢東西,和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男人跑了。」米長存說得很平靜,但是只有他知道,當初知曉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心中的憤怒簡直沒有言語可形容。
他可以忍受妻子不愛他,甚至不來照顧當時病重的他,但是卻無法忍受她竟然在他痛苦的時候,帶著他給她的聘禮、錢財和另外一個男人離開。
這種傷害他尊嚴的背叛,才是他最無法忍受的。
迎春出身淳樸的山村,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忍不住捂著嘴驚呼出聲,「她怎麼可以這麼做?」
他的病主要是先天失調、後天氣鬱於胸所致,最忌諱的就是無端動氣或情緒變化太甚,他妻子那是做出這種事情,可以想見對他的刺激有多大,難怪她新婚之夜看見他的時候,他甚至連站都站不穩,必須要人扶著。
「是啊!有時我也很想問問她為什麼這麼做。」米長存自嘲的笑了笑,「當初我病秧子的名號眾所皆知,他們家大概也以為我早就無藥可醫,所以一開始是不讓她嫁過來的,不過後來爹還是用了手段讓她不得不嫁。或許正因為如此,她打嫁過來後,每天不是哭就是鬧,要不就是到我床前吵,想想,或許她走了也好,起碼她走後我耳朵清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