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東野皇帝——東野箭。
在東籬閣的門前,東野箭看著園中大片綻放的菊花,笑道:「這就是醉鄉吧?聽說只有這種菊花會在夏天開放,現在天氣轉涼,這花開得更茂盛了。」
南卿如陪同著一起賞花,連聲讚道:「陛下真是博學多聞,這種花只開在南黎皇宮,外人很難見到。」
「你大概也知道我們東野的鵬王最愛花,上次太后過壽,他送了一枝醉鄉,太后很是喜歡。」
「我是聽說,鵬王王府的花園比之東野皇宮中的御花園有過之而無不及。」
南卿如的話惹得東野箭冷哼一聲,「是啊,何止御花園,就是鵬王府的豪華氣派,朕那座皇宮和他一比,都顯得寒酸。」
南卿如笑道:「陛下不必生氣,日後鵬王府不過是陛下的一座小小行宮。」
「哈,他若死了,朕便命人將鵬王府夷為平地。」
瞧東野箭說這句話時咬牙切齒的模樣,南卿如哈哈笑著,心知他恨東野情已經恨到了骨子裡。「東野情的病大概也撐不了多久,陛下這借刀殺人的伎倆,果然不錯。」
東野箭立即沉下臉,「太子殿下說的是什麼話?我可不懂。」
「明人不說暗語,陛下何必和我打啞謎?我雖然人不在東野,卻也聽說了不少事。前一陣子,東野皇后的娘家東方氏,慫恿許多臣子欲與鵬王作對,若非陛下您私下默許,東方涉豈有膽子敢那麼做?可惜東方涉能力不夠,三兩下就敗在東野情的手下,於是陛下又故意洩漏軍情給北陵,借北陵攻打東野的機會,讓東野情領命出征,死在東都之外,好徹底剷除這個禍患。」
東野箭的眼神頓時露出陰狠的顏色,「殿下這些話算是誹謗,不管朕對東野情有何不滿,他畢竟是我東野的鵬王,勞苦功高,朕豈會這樣加害於他?再說,朕難道是昏君?冒著丟城棄國的危險,只為了算計他一人?」
南卿如笑著躬身,「陛下請息怒,卿如只是推測,若是推測錯了,陛下只當笑話聽聽也就罷了。」
「若說勾結北陵人,朕承認北陵這一戰是來得奇怪,似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不是北陵人一貫的作戰風格,但是與朕無關。」
見東野箭皺著眉苦苦思索,南卿如眼底閃過一道精光,「這些秘密,總有不再是秘密的一天。陛下一路辛苦了,還請稍事歇息,晚上有一位故人為陛下獻上一舞,以表我南黎的誠意。」
第9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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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籬閣的廂房,漆黑一片。
南卿如推門而入,冷冷說道:「卿君,你要在這裡裝死到幾時?」
屋內的一角,隱隱有衣服沙沙作響的聲音,接著從幽暗的一隅,走出一個穿著粉紫色衣裙的少女,正是原本該在大火中喪生的南卿君。
「哥哥,就讓我靜靜地過日子,不行嗎?」
南卿如忽然換上笑臉,挽住她的肩膀,「哥哥是擔心你的身體嘛!你從東野立了大功回來,卻一天到晚不吃不喝的,殺東野情有悖你的良心嗎?要知道,多少南黎的百姓對你感恩戴德啊。」
這句話,驟然刺痛了她的心。記憶中,那個人曾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也許真有那麼一天,四國統一,紛爭不再,到那時,自會有人感念你的恩德。」
她不求有人感念她什麼恩德,只願四海平靜,能與心愛之人相守在一起。
而今這一切都如夢幻泡影,而哥哥的這句話更像在她的傷口上再狠狠塗抹了一把辣椒。
「哥,你走吧,我不想和你說什麼。」
她推他出去,南卿如卻回頭說道:「哥哥今天來找你,是想告訴你,有個你的故人來了,你不想見見?」
「故人?」她一時不解。
「若非這個人幫忙,我們怎能如此順利地剷除東野情?」
她不禁全身一震,「這個人是誰?」
南卿如擠了擠眼,「想知道?不妨親眼去看。而我們南黎日後能否在東野的重壓下翻身,就看你的了。」
「看我?」她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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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野箭與南黎國主南冬雲同坐於花廳之上。
南冬雲笑咪咪地舉著酒樽,「真沒想到,數百年來,東野南黎兩國無論交好還是敵對,兩國國君都不曾像你我今日這般,同席暢飲。若咱們先祖有靈,大概也會為東野南黎今日的局面感到欣慰啊。」
東野箭喝得眼睛都花了,只是笑道:「其實東野南黎比鄰而居。本就是兄弟手足。當年東野情和南黎作戰,朕是極力阻攔的,但他殺戮之心太重,一味想著開疆拓土,根本聽不進朕的阻攔。唉,可憐無端傷亡那麼多的士兵百姓,也傷了我們兩國的和氣。從今以後,朕決定免去南黎的歲貢,兩國重結為兄弟友邦,永世不再干戈相對!」
南冬雲聽了眼睛已經笑瞇成一條線。
「東野陛下果然是志向高遠、氣魄宏大,我南黎得遇東野這樣的明主,真是萬幸啊!」
見東野箭已經喝茫了,南冬雲找了個托詞起身離開。
花廳門口,南卿如在那裡等候,低聲說道:「父皇果然看事精準,和東野情相比,東野箭心胸狹窄、目光短淺,眼下幾句美言灌下去,他便主動開口做了這麼一大堆的許諾,留著他的命,可比殺了他有用多了。」
「卿君呢?」南冬雲四下看了眼,「那丫頭這些天別彆扭扭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從東野回來後變得不愛說話,你讓她今日獻舞,我怕她不肯啊。」
南卿如笑道:「父皇這回料錯了,您看,那丫頭不是已經來了嗎?」
南冬雲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只見花廳的另一頭,南卿君一身艷麗舞衣,款款裊裊的步入花廳。
「可惜要委屈卿君了,東野已有皇后,她再尊貴,不過就是個貴妃而已。」南冬雲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