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青花釉裡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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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噢!怎麼嘴巴看起來好油,很像是吃了一大塊肥滋滋的腔肉卻忘了揩嘴般油膩膩。天啊!我到底要被這張奇醜無比的嘴巴折磨多久啊?」她哭喪著臉,這時候門鈴「叮咚,叮咚」響起。

  「一定是我的那些助理同事們來看我了。」她趿著拖鞋匆匆穿過玄關,連問都沒問就直接打開鐵鏤門——

  「嗄?怎麼是你?你走!我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你!」赫見平井澤站在門外,胡翾反射性地左手掩口遮醜,右手奮力要把門關上,然而,平井澤豈是她叫他走,他就會乖乖摸摸鼻子走的?只見他一派輕鬆,單手撐著鐵鏤門,不慍不火地回說:「要前來關心你的人吃閉門羹?胡翾,你的待客之道,真教人不敢恭維。」

  「不敢恭維大可走開。」胡翾沒好氣地使盡吃奶力氣要關門,誰知動作太大,導致用來掩口的左手不小心滑開,露出油膩焦黑的香腸嘴,站在一旁默不吭聲的阿彩見了,先是「啊」的一聲驚呼,接著爆出咯咯笑聲。

  「你……不對!我不該怪阿彩,要怪就怪你!」橫豎被瞧見了,胡翾也就沒必要再遮遮掩掩,雖說阿彩的爆笑聲像把利刃刺傷了她的自尊,不過,「冤有頭債有主」,阿彩是平井澤帶來的,這筆帳就該算在平井澤頭上。她眸底竄起熊熊赤焰,指著他的鼻尖開罵:「你這個人麻木不仁缺乏同情心也就罷了,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可惡,自個兒跑來看我的笑話嫌不夠,還帶著阿彩侵門踏戶來躇蹋我?我……我這是招誰惹誰啦!受了傷既要忍受皮肉之痛,還要遭受這等羞辱,你、你、你未免欺人太甚!」她氣到牙瘁想咬人。

  「蒼天可監,我是擔心你嘴巴受傷,吃東西時可能吞嚥困難,所以特地帶阿彩前來熬粥給你吃,你千萬不要曲解我的來意。」他雙眸清明,蘊滿誠摯。

  「是啊!」見自己闖了大禍,阿彩臉色刷自地走上前向她陪不是:「胡小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嘲笑你,實在是你的模樣真的超好笑,我才會忍不住笑出來……」

  「阿彩!」平井澤聽阿彩越描越黑,急得大喝一聲,不讓阿彩說下去。

  「你真有這麼好心,特地帶阿彩過來熬粥?」她提眼瞅他,態度明顯軟化,連說話口氣都緩和許多。

  「不信?你看!這籃子裡全是阿彩準備用來熬粥的食材。」他示意阿彩抬高掛在臂彎的菜籃子,作為呈堂物證。

  「沒錯!我帶了米、鰭魚、絞肉、菠菜還有高湯,要熬營養又好吃的魚片粥給你吃。」

  「這麼說……是我錯怪你們了?不好意思,兩位快請進。」胡翾轉眸睇了眼籃子,裡頭果真裝著食材,遂一臉理虧地請他們進入屋裡;她的家位在瑞安街,是連棟老公寓的邊間二樓,三十多坪的方正空間,隔成三房兩廳,通風良好,采光極佳,一走進來就給人一種窗明几淨的舒適感。

  「你們坐啊。」她招呼一句,鑽進廚房端出兩杯水,看見阿彩渾身不自在地站著,她堆滿笑容,說:「阿彩,快坐下來喝水呀。」

  「胡小姐,你不必客氣。平先生坐,平先生喝水就行了,我……我能不能進去廚房熬粥了?」忠心耿耿的阿彩不忘此行的任務。

  「阿彩,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今兒個你來,就是我的客人,我怎能這麼失禮讓客人下廚呢?」

  「客人?不是的!我不是來作客,我是來熬粥的,對不對?平先生?」阿彩轉頭問平井澤。

  「胡翾,既然阿彩都這麼說了,你就讓她去廚房熬粥,露一手她的好廚藝讓你嘗嘗。」其實阿彩初抵台時,煮出來的食物不是太酸就是太鹹,多虧平井澤花錢送阿彩去上外傭烹飪班,今天才能煮出一手好菜。

  「這……好吧。阿彩,我的晚餐就有勞你了。」胡翾卻之不恭笑納,說:「廚房在那邊,我陪你一起下廚。」

  「不,胡小姐,你陪平先生坐著聊天,我進去煮就行了。」阿彩一把將她按坐在長條沙發上,抓起籃子走進廚房。

  「一定很痛哦?」平井澤放下交疊的長腿,挪坐過去跟她肩並肩坐在一起,拿滿是憐惜的眼盯著她的嘴唇。

  「痛?呃……被炮花灼傷後,我只注意嘴巴好醜,壓根兒沒去感受痛不痛,現在經你這麼一問,還真的有點隱隱作痛哩。」她在他熾熱的眼神逼視下,一味地把頭垂低到不能再低,藉以遮掩她的一張丑嘴。

  「你……我真是被你打敗。」他臉上三條線,說:「胡翾,這次只被炮花灼傷嘴巴,算你走運。」

  「什麼?拜託喔,五官中,我最感滿意的粉嫩嫩菱角嘴,被灼成這副德性,你竟睜眼說瞎話,說我走運?」她聽了,差點吐血。

  「那可不?」他反問一句,慢條斯理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鞭炮若丟中眼睛,你的眼珠子可能從眼眶爆掉出來?若丟中耳朵,你的耳朵可能炸得血肉模糊?若丟中手掌,可能炸斷你幾根手指頭,懂?」

  「夠了!夠了!你不要再說了。」胡翾被他所描述的血淋淋畫面嚇得大叫制止。

  「你的嘴巴灼傷比起剛才我所說的狀況,相形之下,不是走運是什麼?至於下次你還會不會這麼幸運,大概……只有天知道。」平井澤見她小臉蛋青筍筍,顯然他的話已產生恫嚇作用,他嘴角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哈!他要不把話說得忒嚴重,恐怕震懾不了胡翾這妮子哩。

  「下次?下次若再有人要硬闖鬧場,我絕對不會像這次一樣不知天高地厚逞強了,我一定會討救兵解圍。」她怕到了。

  「聽你這麼說,我也就放心了。」

  「你……放心不下我?」她的心窩溫熱地翻騰著。

  「嗯!非常、非常、非常放心不下。」他一雙亮瞳子灼熱地凝望進她眸底,眩惑了她的心她的眼,只見她羞羞澀澀,款款垂睫,不太有把握的輕聲問道:「你對所有的朋友都這般放心不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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