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迪指著洪文佐道:「你,總務課長是吧?留下來一起開會。」對於金明伶在工作上個性憨直又不計較的態度,他是又氣又心疼,是他的疏失才讓她受了這麼久的委屈,無論如何,他今天一定要給金明伶一個交代。
洪文佐如同被雷劈到的表情,成為這次會議的最佳開場。
「金明伶!」洪文佐開完會直奔辦公室,大聲呼喊著金明伶。
「有!」金明伶從椅子上站起來,她正和一台會把文件擠成扇形的護貝機奮戰。
「你自己辭職吧,明天就不用來了。」洪文佐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金明伶錯愕的愣在原地。「啥?」其他在場的同事也停下手中的事,愣愣的看著洪文佐?
「如果你不自己離開,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洪文佐毫不掩飾威脅的語氣。
「為什麼?」金明伶表情平靜的看著課長。
進入總務課以來,她從未推辭過任何工作,也沒在公司抱怨過工作,她想知道為何課長會突然這麼說。
「你都跟總經理說了什麼?」洪文佐一雙火眼金睛怨恨的瞪視著她。
「什麼什麼?」金明伶不斷眨眼,還是不懂課長為何這麼生氣。
「你跟總經理抱怨工作多、負擔重是不是?」他差點要揪著她的衣領說話了。
金明伶愣愣看著盛怒中的課長。「沒有啊!每次遇到他我都溜得很快,我最不喜歡和大人物相處,怎麼可能跟他抱怨?」其實是因為她週末在康子迪住處打工的關係,所以她提出平常在公司見面時也要裝作不認識的要求,畢竟帥氣又擁有讓公司起死回生「超能力」的他,在公司可是急速竄紅中,她不想惹麻煩,所以大膽提出這樣的要求,幸好他也同意這麼做。
但今天她也不曉得康子迪怎麼會突然發這麼大的火,而且還把課長留下來開會,瞧課長現在氣沖沖的模樣,肯定是被修理了。
「每次?」洪文佐激動到嗓音都分岔了。「今天以前,我連一次都沒遇過新總經理,每次?還說你沒抱怨?」洪文佐轉頭問其他組員。「你們呢?見過總經理嗎?」除了金明伶以外,其他人都搖頭。
這是當然,工作幾乎都是金明伶在做,她遇到總經理的頻率當然比他們高出許多。
「課長,到底發生什麼事讓你這麼生氣,可不可以講清楚?」好個性的金明伶也快發脾氣了。
「拜你所賜,總經理況我缺乏管理能力,壓搾女性員工,破壞公司管理準則……」洪文佐把剛剛會議上被康子迪點出來的缺點,一股腦兒地發洩到金明伶身上。
雖然知道康子迪的指責是一針見血的精準,但是金明伶當然不會說出來。
「這……不關我的事吧?」總經理要罵誰。是他的自由呀!
「起因還不就是你!既然你這麼能幹,我們不該阻擋你的前途,硬把你留在這個不會有發展的小總務課裡也對不起你,不如你走吧!定有更好的工作在等你,不然找總經理幫你寫推薦函也行。」在洪文佐的職場生涯中,從沒被人這樣海K過,一時之間怒氣是很難消除了。
金明伶很想跟課長講「你夠了喔!」打從他進辦公室後所說的那些話,如果被錄音起來,後果絕對不堪設想,肯定讓他跑法院跑到腿軟。而且就算要走,比不該是她走,不做事、沒肩膀、只出一張嘴的課長才該排在第一順位。
「除非公司要我走,不然我不會辭職。」金明伶緩緩地道。
洪文佐嘴裡嚷著要她走,但實際上並不能真拿她怎樣,她沒犯錯,所以也只能嘴巴上說說而已。
洪文佐瞪著她,卻開口交代離他們最近的組員。「林世豪,現在開始金明伶的工作移交給你,以後誰也不准派工作給她。」金明伶簡直不敢相信課長可以幼稚到這種程度!就好像小學時和同學吵架後,就邀眾排擠對方一樣。
現場沒人敢出聲,但從他們痛苦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也不喜歡課長這道幼稚的命令。
「這樣對你夠好了吧?下次遇到總經理,可別又說我欺負你。」洪文佐微抬下巴挑釁道。
金明伶不發一語坐回位子上,護貝機隨即被林世豪「沒收」,一旁待修的東西及代辦事項清單也被取走。
她不怪同事,因為他們也是有經濟壓力,真要離開公司,恐怕也是前途茫茫。
看見瞬間淨空的桌面,這讓閒不下來的她很不習慣,於是起身拿起裝有清潔用品的水桶,想暫時離開辦公室去洗廁所,卻被洪文佐擋下。
「不用麻煩了,這些事我們來做就好,你坐在那兒等下班就好。」金明伶忍無可忍,轉頭瞪著洪文佐。「我領了公司的薪水就該盡責,你不能這樣公私不分又意氣用事。」
「有總經理當靠山就是不一樣,講話都大聲起來了哈?」洪文佐放大音量。
「我沒有什麼靠山,那是你自己想的。」金明伶當著同事的面澄清。
洪文佐眼睛瞪得很大,生氣地問:「你是存心想和我槓上是嗎?」
金明伶倏地扔下水桶,把大家嚇一跳。「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我去洗手間。」說完就離開辦公室,留下錯愕的同事及反應不及的洪文佐。
他們從沒看過金明伶這麼生氣的模樣,也不知道她可以這麼悍,畢竟她平時總是笑瞇瞇,也很少拒絕人,什麼事情找她都不會吃閉門羹,今天大家真的有嚇到。
但金明伶並沒有去洗手間,她需要的是新鮮空氣,所以她先搭乘電梯到最高樓層的會議中心後,再改走安全梯往頂樓去。
頂樓是大樓內所有管路匯聚的地方,除了維修人員外,其他人不會想上來。
現在的她覺得很無力,部門中對工作認真的程度,她若謙虛的稱第二,就不會有人可以排第一,主管卻可以因為自己太混被抓到而遷怒於她?這社會真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