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明顯地,這可笑的自我安慰一點作用也沒有——她根本不是什麼緊張害怕,而是殷切期待!
否則她又何必一大早就起床,苦惱著不知該穿什麼衣服赴約,還急著趕去沙龍做臉、化妝……
搞什麼啊!當她的黑色馬自達小跑車終於奔馳在中山北路上時,她忍不住這麼罵自己。
按著Go阿姨的指示,黑色小跑車最後終於停在一戶日式獨棟建築前。
楚浩介親自為她開門。「果然很準時。」他穿著黑色絨織襯衫,搭配米色棉質長褲,正式中帶著休閒。梁欣欣仰頭對上那雙墨眸,印象中深沉清冷的眼色明顯藏不住熱度,隱著笑意。
倏地,她的臉頰熱起來,原本就錯拍的心跳這下更嚴重了。
「其實我……」努力平息胸口的紊亂,她決定坦白說出口:「不想遲到。」
「是嗎?」楚活介先是一怔,冷硬的臉部線條頓時柔和,然後笑了。
試穿和服只是個邀約的理由,在那頓兩人的晚餐裡,他清楚感覺她的慌亂與無措——他相信以特助這職務的磨煉,絕對能掌握社交氣氛,除非……
除非她不是以應酬的態度待他。
也不知是哪來的篤定,令他決心鋪路,讓她來到他身邊。
他迎她入門,才俯身認真看她,方唇輕啟,嗓音低沉、充滿磁性,如飄揚在夜色裡的大提琴樂音。
「沒關係,遲到多久我就等多久。反正——」楚浩介頓了頓,繼續說:「我一直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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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欣欣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如此手足無措的時刻。
除了進門前楚浩介幾句曖昧不明的話語惹得她雙頰生暈,還有眼前看到的奇異景象。
在楚浩介的引領下,兩人越過玄關進入屋內,她隨即被掛在客廳牆上、佔據大半空間的「畫」震住,不由自主地緩下腳步,停在那幅「畫」前。
深紫而近乎黑色的正絹絲布帶著低調奢華的質感,像是落櫻繽紛的淡色花瓣,以各種姿態從肩線的位置飄落至裙擺,貴氣中帶著優雅與甜美,教梁欣欣看傻了。
當然,她心底很清楚,那並不是真的畫,而是楚浩介為她準備的和服。
「如何?」靜默許久,楚浩介終於開口。
「很、很好,簡直是……Perfect!」她又驚又喜,一雙水眸燦亮如星。「可以摸看看嗎?」
「不想直接穿?」
「當然好,可是……」一大片的布料怎麼穿?她再怎麼沒常識也知道穿和服不是隨意披上就好……盯著和服,她尷尬一笑。「看起來有點複雜。」
楚浩介瞅著她,微笑。「是有些複雜,別擔心,會有人幫你。」
「啊?」可房子裡不是只有他與她嗎?梁欣欣驚得結巴連連。「你你你——是你要幫我穿?!」
「你希望是我嗎?」黑眸帶笑。
「不是……」她發誓真的不是這個意恩!
「我已經安排專人協助你試穿。」楚浩介方唇一揚,眼神這才稍稍離開她,朝屋內喚人過來。「這位是三浦管家,最近剛從日本到台灣替我打點生活瑣事。除了廚藝精良、擅長家務之外,擁有多張日本專業證書,包括花藝、茶道及和服著付師等等,而且她也能講幾句簡單的中文。」
他隨即輕聲以日語對三浦管家交代幾句後,黑眸又落至她緋紅的美麗臉蛋。
「那麼,安心體驗穿和服的經驗吧——」長手往客房的方向簡潔有力地做了「請」的手勢。
「好,謝謝。」梁欣欣即使心口怦然,仍努力揚起粉唇,對楚浩介款款嫣笑。
三浦管家是個不多話而動作俐落的中年婦人,個子不算高,但手巧且靈活,在被高級布料一圈又一圈紮緊的過程中,梁欣欣一點也沒有不舒服或無法呼吸的痛苦壓迫感。
「很漂亮。我去請先生來看看。」帶著濃濃日本口音的中文,用的是徵詢的語氣,尚未等梁欣欣答覆,三浦管家疾如風地步出客房。
她低頭輕撫著身上如詩如畫的圖案,心底愈發忐忑不安。不知他看了會怎麼想?
會不會認為她氣質庸俗,襯不出這套和服?
梁欣欣微微吐了口氣,抬眸想從穿衣鏡中檢視臉上的淡妝有無瑕疵,驀地對上一雙男人的深睜。
他……什麼時候進來了?
「比我想像中美。」楚浩介欣賞的目光絲毫不保留地與鏡中的她交會。
比他想像中……她嬌顏霎時熱了起來。
「這套和服很美。」她心跳飛快。
「不,穿在你身上才真正顯出獨特的美感。」墨眸的熱度早已洩漏楚浩介內心的情緒。「如果梁特助願意,請收下這套和服……」
「送給我?真的?」
「這本來就是特地為你挑選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她想不出任何理由拒絕,可是平白收下這套價值不菲的高級和服,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對了,我差點忘了——」她猛然想起自己帶了一份禮物,於是小心拎著下擺奔至客廳,找到放在包包旁的提袋,拿出一個包裝精緻的紙盒遞給楚浩介。
他伸手接過,睞了一眼,深眸詫異微揚。
不必打開,他已經猜到。「澤乃井純米大吟釀?」
「送你。但我知道還抵不上這套和服。」
「你也喜歡日本酒?」他微笑地自紙盒中拎出墨色玻璃瓶,瓶身在燈光下閃著內斂而極富質感的光澤。
「你喜歡這瓶酒?」輕撫著酒瓶,他的眸色更深了。
「其實……」猶豫了三秒鐘,她決定坦白承認。「我完全不懂日本酒。這是從我爸的酒櫃翻出來的。」
隨便一翻就翻到這瓶不可多得、有「幻之酒」稱號的日本酒?楚浩介微詫地望向她,隨即啞然失笑。
她總是這麼坦白直率嗎?
「怎麼了?這瓶酒不好嗎?」
「非常好。」楚浩介的唇角一勾。「我以為你對日本酒有研究——既然是梁董的收藏,那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