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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她知道,就算走了,不到五日,她還是會再回來。

  怎麼回事呢?

  這般想待在某一個人身邊的情緒,好陌生哦。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只如此纏人的獸呢。

  方不絕把她變成溫馴的家畜嗎?

  還是勾陳曾指控過她的……

  你們貔貅這種神獸,簡直是嚴重污辱「魚水之歡」這四個字,你們哪懂什麼歡愉,你們是為做而做,而非為愛而做,大丟臉了!難怪你們的發情期次數既少,天數又短。你知道嗎?世上有一種動物,是處處都能發情,時時都能共育子嗣,而不受情慾期限制。

  誰說沒有這種動物?有,是人類。

  人類不單單是為了繁衍後代而交配,他們可以為了快樂、為了喜歡、為了享受、為了愛,隨時隨地都能上,這你們貔貅就做不到吧?虧你們還掛上「神」字輩呢。

  為了快樂?為了喜歡?為了享受?

  為了……愛。

  原來,雌雄交配的理由,可以有這麼多呀?

  那時聽見勾陳所言,她當他是在誆騙她,欺她不像他懂得那麼多,她甚至嗤之以鼻,覺得不共孕子嗣的話,為何要做那種身軀交纏、狂野縱情的累人事?

  嘗過了為愛而做的快樂,你就會知道貔貅的一生有多淒涼。勾陳當時媚媚地歎息,明明臉上鑲滿笑容,還故意流露出虛偽的惋惜。

  她有嘗到快樂呀,從方不絕的身上。她當然不可能和一隻雄人類生小貔貅,所以……是因為愛嗎?

  愛?

  這種時候就很不願回想起勾陳羞辱她與金貔「你們生病了,生了一種不知道愛是什麼的病」的那席話。

  銀貅甩甩頭,拒絕浮現勾陳那張艷美無比卻教天下雌性動物都嫉妒的臉孔,特別是他取笑他們的神情,全數從腦海中剔除掉。

  他們貔貅才沒他說得糟糕呢!

  「既然暫時要留在這早冒充那只叫「小蟬」的人類,就該自個兒找些樂子,否則我怕我等不到方不絕回來,就無聊到會想溜回貔貅洞去……」

  想不如做,銀貅不再呆坐干鏡台前,起身拉開門扉,悠哉地晃了出去。

  於是,當玲瓏心不甘情不願再度回到房裡,面對空無一人的情況,以為少夫人又上演「逃家」戲碼,進而發出一聲淒厲高呼——

  方不絕沒有想到,一回到家就立即遭娘親急召,連杯茶水也沒來得及喝,便匆匆趕去娘親所居的靜心園,更沒想到會看見玲瓏正坐在娘親身旁,哭得好不傷心,淚珠兒源源不絕,淌落雪白雙腮,一副可憐兮兮的委屈模樣。

  不用等他開口問「現在是什麼情況」,週遭的管事、老奴、女婢便爭先恐後向他闡述他那位新婚妻子的惡行惡狀。

  「早就聽說她在陸家總愛欺陵下人,以惡整奴僕為樂,但萬萬想不到她那劣性到了方家仍不知收斂!」

  「她故意刁難玲瓏,擺明就是欺負我們方家人!」

  方不絕制止眾人七嘴八舌,要聽「受害人」陳述。

  玲瓏已經哭了一陣子,所以當方不絕要她說明她受的委屈時,她勉強已能清楚表達。她逐字逐句,娓娓道出她奉命伺候少夫人的情況,包括夫人坦言對她的不喜歡及傲慢態度,對清淡膳食的輕視和不屑,更惡意躲起來,讓她心急如焚,宛若無頭蒼蠅四處奔走找人……

  「能不能求少爺……別、別讓玲瓏去服侍少夫人?玲瓏真的……很怕她,也擔心惹她不悅會、會遭到處罰……玲瓏想留在老夫人身邊……」玲瓏抹著眼淚,哀哀懇求。

  方不絕知道玲瓏蕙質蘭心,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丫鬢,他娘親時常在他耳邊誇獎這位年輕卻懂事的小姑娘,能惹得她淚眼汪汪,甚至求他別指派她去伺候陸小蟬,陸小蟬也真夠……有本事的,招惹麻煩的本事。

  「這事兒我會考慮,我現在先回房去,聽聽小蟬怎麼說。你放心吧,我方家不容許主子惡意欺負下人這種事發生,若她有錯,我會要她親自向你賠不是。」方不絕只能這般安撫哭泣的玲瓏。

  「不絕,要不要……乾脆把陸小蟬送到別處去?反正,我們娶了她,破咒應該仍有效,是吧?」方母原本就不喜歡那位傳過太多惡行的「陸小蟬」巴不得將她送遠遠,眼不見為淨。

  「娘,小蟬是我的妻子,交由我來處理,好嗎?」

  「……好吧。但是玲瓏受的委屈,你一定要替她討公道,娘不希望外頭人在傳咱們方家欺壓下人。」

  「嗯。她人呢」

  「誰知道?弄得全府裡雞飛狗跳,眾人都不用做正事,全忙著找她一人。」方母只能抿唇,面露不悅。

  方不絕不知哪來的直覺,若他此時回房,她應該會一派悠閒,側臥在大床上,無事人一般慵懶展媚,嫣紅小嘴埋怨著他的晚歸。

  她雖沒親口答應他不再私自逃家,只是倦懶懶微笑,面對他再三索討她的點頭保證,顯得闌珊率性,也像在享受他的心急,悠哉把玩他的長髮,但他就是知道,她是不會輕易走的。

  果不其然。

  被眾人數落亂走亂跑的方家少夫人,不正好端端軟在榻上.百般無聊地有一頁沒一頁翻著書,美得恁般清純無辜,像只乖乖等待主人回來摸順毛髮的溫馴貓兒,哪兒都沒去。

  方不絕靜靜瞧著她。

  她真會如娘親及玲瓏所言般惡質嗎?

  會,打從初聞「陸小蟬」三字時,她的所作所為,他還不清楚嗎?娶她之前.他就知道她的為人,他確信娘親和玲瓏並未污蔑她,她在南城陸家,曾經活活弄死一個女婢,只因女婢面醜,不順她的眼……

  他卻無法相信,在他眼前率真活潑的她,是如此蛇蠍心腸。

  是偏見?或是他受了蒙蔽,打從心底去拒絕面對她的真性情?

  她究竟,是個怎生的女人?

  看以艷麗慧穎,實則單純愛撒嬌,是她在作戲,抑或他偏頗了理智,受她外貌所影響,變成一個失去判斷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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