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爺,玲瓏沒扯謊,玲瓏親眼見到少夫人將那對簪子放進嘴裡咀嚼再嚥下呀?……
世上會吃珠寶的,只有神獸貔貅,你們為何不乾脆說她是貔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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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見她,新房之內,裡頭只剩躺在喜帳內的她,以及滿地火紅嫁裳,他直覺認為她是他新娶之妻,雖然她的打扮穿著,甚至是未曾以胭脂水粉精緻塗抹的清麗,在在令他生疑。她完全不像一個新嫁娘,沒有含羞帶怯,沒有誠惶誠恐,嬌懶躺臥在一片艷紅床榻間,與他相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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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我弄的。她對於他指責一地狼藉時,神情無辜又冷淡。
你方才……是在幹嘛?他為她重新掀開蓋頭時,她臉上無法造假的困惑及好奇。
哪,你叫什麼名字?她笑著一邊吮弄他的下唇,一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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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以為她連自個兒要嫁的夫君姓名都不屑去記……
若往紅髮男人所言那方向去想,便輕易明白了,她並不識得他,因為她不是陸小蟬,不是他該娶的那個女人。
本來回去就不打算再來了,要不是有你在這裡,我決計不再踏進這個地方。
我不道歉,我沒有錯,是那只傢伙自個兒到我面前礙了我的眼,我可沒求她來,她以為她是什麼東西,想碰我?她這幾輩子的福分修得還不夠,下下輩子慢慢等吧!
幹嘛保護我?被詛咒纏身的人是你,你那麼弱小,我不放心你——
我會保護你,你一定可以活過三十……不,不只三十,三百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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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她說過的話,一點都不困難,它們已經深烙於心,毋須費勁回想。
是呀,她在無意之中,洩漏了多少真相。
洩漏了她與人類之間的偌大鴻溝。
「你見過她最美的模樣嗎?一頭銀絲長髮流洩下來,在凹凸有致的身軀間妖嬈披散,隨她娉婷走著,髮梢灑散銀粉般的星光,半空中飛散,似星若螢,而不像現在,死氣沉沉的一片黑。嘖嘖嘖,小銀在不少公貔眼中,可是極品吶。」勾陳驕傲地說著,好似銀貅是自家掌上明珠,生得絕美可愛,是他一生中最自豪之事。
方不絕瞇眸瞪他,氣惱這男人曾看見那般美麗的……銀貅。
「你也是公貔嗎?」也是視她為極品的好色貔貅嗎?
「我不是。」誰這麼倒霉生為貔貅那種孤僻動物呀!
「你說你要與我談銀貅的事?」
「回到主題啦?」勾陳呵呵輕笑,其中帶有冷嗤。「你願意相信我說的話了?」還以為得花很多時間說服這只半人半貔哩,沒想到三言兩語便成。
如何不信?
他對銀貅與傳言中的陸小蟬差異頗大而感到疑惑,只當蜚短流長太超過,破壞了一個姑娘的名聲,外傳「陸小蟬」如何如何,他都不以為意,只信自己所見的她是如何如何。
「陸小蟬」仗勢欺人,他倒覺得她對許多事都慵懶以待,不想耗費心力在交際應對上。有一回他暗地裡觀察她與玲瓏的相處態度,她不是與小婢能打成一片的溫柔好主子,但也絕不故意苛刻與刁難。
「陸小蟬」行為放浪,在南城與其相好幽會的男人恐怕不僅止單數,是水性楊花的敗德之女,他卻發覺她很單純,言行舉止雖然敢說敢玩,然而一個女人床第之事是否深諳老練,很輕易便能明瞭。她太嫩,也太好奇,享樂時什麼都想試,問話大膽,百無禁忌,可總問出一些青澀小稚娃才會問的問題。
像是「你為什麼要咬我胸部」,或是「我應該沒有奶水呀」這類的可愛困惑,當他以指腹或舌頭撩弄她腿間花心,她在戰慄之際,不忘埋怨他幹嘛拖延時間,不盡快與她纏綿,然後,她會以輕喘如絲的催促來命令——或者說是請求,要他進入她的體內。
原來,始終揮之不去的矛盾感,答案競是如此淺顯易懂,她不是謠言中驕縱放蕩的正主兒。
「她叫銀貅,是神獸貔貅,她為何進到方家來,冒充我的妻子?」方不絕對此無法想透。一隻神獸來到方家,這話說出去,誰信?
「誤打誤撞,據她所言,本只是來方家找些金銀財寶填填胃,結果填飽了食慾,連情慾也一塊滿足,拜你之賜,現在變成眷戀不捨,不想走了。」
方不絕心口一暖。
聽見她為他而眷戀不捨,願意留下不走,喜悅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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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回去就不打算再來了,要不是有你在這裡,我決計不再踏進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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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有你在這裡……
這句話,原來代表的涵義,如此濃重。
直至勾陳的悅耳嘲笑聲傳來,才打斷方不絕的思緒。
「對一個只剩沒多少日子能活的你來說,被小銀這般愛著,是件值得傻笑欣慰的事嗎?容我提醒一下,再怎樣滿溢的幸福,只要一斷氣,便什麼也沒有囉。」
「所以,你是來……帶她走?」方不絕逐漸弄清勾陳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