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以緩慢的速度沉落,沙地上,風一吹,她的足跡就被刮平了,無盡的漫天風沙像沒有盡頭似的。
這情景教她感動得想哭,雖然她不是在埃及出生的,可是她對埃及有著深厚的感情。
很快的測量完水質之俊,奏兒還不想走,野生的單峰駱駝極緩的向她走過來,她不害怕,認為駱駝是沙漠的守護神,沒有了它,沙漠就太沒有風情了。
夕陽整個沉落了,她坐在殘垣上,知道再不回去,恐怕無法承受夜風的摧殘。
「奏兒,你在哪裡?聽到我的聲音沒有?我是五哥!」
「我在這裡!」奏兒以手圍起口回應。他來找她了,約莫是自己出來太久沒回去,他們不放心她。
辜永奇快步朝她走近,看她一臉悲壯,忽然一驚。
「發生什麼事了?」他緊張的趨身向前問她,這裡雖然民風純樸,但也有許多滿不講理的人。
「什麼事都沒發生。」她拍拍衣裳,很快的丟給他一個微笑。
他端詳著她不尋常的面色,「真的嗎?」
奏兒給他一個毫無保留的笑容,「當然!我只是感動這裡的景色如此美麗,大自然如此奧妙罷了。」
見她從殘垣上跳下來,辜永奇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接她。
一時間,奏兒置身於他懷中,感到天地蒼茫、萬物靜止,只餘風聲呼呼和彼此的呼吸心跳。
她仰著臉看他,他的手緊扣住她腰際。風很大,氣溫也已經降低了,可是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在沁開,奏兒是那樣純潔神聖、那樣纖塵不染,他不敢冒犯她、不敢對她覬覦,甚至不敢看她。
他想擁她入懷、想狠狠的吻她、想做她永遠的依靠,他不捨她對他一片真情無從寄托、不捨她為他埋葬青春。
辜永奇心疼的注視灼燙了奏兒,一陣昏亂朝她襲來,她告訴自己這是幻象,他不可能這樣充滿感情的看著她,他怎麼會對她有所依戀?
於是她用力的咬緊嘴唇,咬得自己的嘴唇都腫了,她的每根神經依然為他輕顫不已。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認,她根本無法將他從自己腦中根除,不管如何時移事遷,他都將永遠待在她心中。
奏兒苦惱的閉了閉眼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索性不再看他。
「睜開眼睛,奏兒。」辜永奇沙啞的說,同樣充滿苦惱。
他的聲音像咒語,是解開她心房的咒語,可是她仍不敢睜開眼睛,千言萬語,對他積壓以久的感情早已穿越藍天深處,更似海深,不知從何說起。
他歎息一聲。辜永奇,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既然捨不下奏兒,又為什麼找來一個小芙自尋煩惱?
「奏兒……」辜永奇伸手去托她的下巴,他溫潤的唇,輕輕、輕輕的吻了吻她顫動的眼皮。
真正相戀至深的人,不需要肉體關係,只要一個回眸凝望的眼神就足夠讓彼此顫抖不已,此刻,她彷彿可以體會這種感覺,不需要熱吻激情,僅僅只有輕微的接觸,她已如遭電擊。
辜永奇用雙手捧住她的臉,控制不住奔騰的愛火,狼狽、熱情、死命的堵住她的唇。
奏兒的淚因他這遲來的吻而流下,她情不自禁的反應著他的吻,他的唇舌那麼熱烈,她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奏兒渾身火熱,他的唇已經來到她頸畔間,溫柔的吻著她美好的頸子。她的面頰變得滾燙,可是她的身子卻是僵直的,她太緊張了,因他的溫存是她所不習慣的,她的血液在燃燒,但她根本無法判別此際的纏綿從何而來。
摹然的,辜永奇柔膩的動作打住了,他無法更深入的吻她,他的唇同樣在輕顫。
她明白他想起了什麼,她頸後那些細細碎碎的傷疤讓他想到那場恐怖的森林大火,而在沒發生森林大火之前,他所有的快樂都是被她母親奪走的。
這原因使她沉痛的悲哀起來。
他畢竟不能忘掉,不能忘掉她母親對他造成的陰影,不管自己如何的愛他都無法彌補這道傷口。
「奏兒,我……」辜永奇有苦難言,當他吻到她頸際,看到那些難看的疤痕時,他的腦海中立即浮起的是她母親那張掠奪的美麗臉孔。
奏兒搖了搖頭,平靜的說:「我明白。」
她很自己為什麼要這麼理智,其實她大可投入他懷中挽留他,他對她有情,他會被她感動的。
可是她沒有那麼做,她的眼睛靜靜的瞅著他,他也凝望著她,彼此都明白,他們此生都無法跨越幼時的陰影,這多深沉的悲哀。
「我們回去吧,他們會擔心的。」辜永奇深吸了一口氣,讓冷空氣幫助他回復理智,可是,他的嘴唇卻在發白。
「好。」奏兒的眼睛黑白分明、朗如秋月,聲音與表情比他更沉穩,就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他們不曾再動情衷。
她覺得自己正在坐牢,這是無期徒刑,她不知道他的心何時才會釋放她,也不知道她何時才能終結對他的愛。
沙漠地帶日夜溫差很大,夜晚的帳篷裡,睡袋幾乎不足以取暖,奏兒睜著眼睛看著帳篷頂端,她不是冷,而是殘垣上那記熱吻還熱辣辣的灼燒她的心,令她沒有辦法不一再回想。
一陣嘈雜的聲響中斷了她的思緒,她蹙起秀眉,還來不及反應,帳篷裡突然衝進幾個穿長褲、長袍又頭帶纏巾的男人。
「做什麼?」奏兒瞪著他們厲聲問。
白芙也被吵醒了,這個帳篷裡就只有她們兩個女生,她驚恐的看著那些阿拉伯人。「怎麼回事……」
他們沒有回答任何一個字,其中一名男子粗野的將奏兒拉起來,迅速的扛在身上。
「放開我!」奏兒捶打扛著她的人。
然而他們根本不理,很快的將她扛出帳篷。
「小芙,叫五哥來救我!」奏兒的聲音急切揚開。
「你們、你們……」白芙嚇傻了。她不是在作夢吧?怎麼無緣無故會有這些人闖進來?
她趕忙從睡袋爬起來追出去,可是來不及了,那群人早騎著駱駝走遠了,月色下已沒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