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要那麼粗魯就會有人喜歡了。」
「喜歡一個人不是什麼都要包容嗎?就像阿爸啊!阿母妳自己摸著良心想一想,阿爸長得又高又帥,但偏偏妳是個矮冬瓜,又不是什麼美女,家事也做得離離落落,但是他卻娶了妳,而且一直到死都很疼妳,我若要嫁也要找像阿爸這樣寬懷大度的人!?」
許貴妹聽了簡直快要吐血身亡,「妳好膽擱講一遍!?」
莊心雯推了推鼻樑上的黑膠眼鏡,不怕死的說:「我又沒說錯,我很老實啊!妳幹麼那麼生氣?」
「妳——」
看著母親的手又伸了起來,她立刻改口,「好嘛!去嫁、去嫁——我去嫁!我找一個阿里不達的人嫁,看妳到底會不會開心?」
「妳就出一張嘴!」許貴妹踮起腳尖,奮力的拉長手,用力戳著她的頭,「妳這麼會講,怎麼不去當律師?」
「我也想啊!只是成績不好,所以沒考到,不然,我再補習個一年去考考看好了。」看著母親瞪著像要殺人似的目光看著她,她悻悻然的聳了聳肩,「我開玩笑的啦!」
「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我實在不知道我怎麼會生出像妳這樣的白目鬼?」
「龍生龍、鳳生鳳,生我的人怎麼樣,我就是怎麼樣啊!」
許貴妹氣到臉都扭曲了,目光四處梭巡,看有沒有竹子或籐條,不把這個氣死人的女兒打一頓,她會腦中風,「我養妳真的不如養一頭豬!」
「如果當豬妳可以不罵我的話,我情願當豬還比較好。」
這種無厘頭的對話使一旁的黎思宇忍不住失笑。
「我早晚會被你氣死!」許貴妹幾乎尖叫。
「阿母,你放心啦!你不會被我氣死的。」
「你講啥咪?」
「本來就是,」莊心雯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讓人聽得清清楚楚的,「你每次都把「早晚會被我氣死」掛在嘴上,可是你看,氣到現在,你還不是沒死,反而越來越勇健!」
「你這個不孝女,講這啥話,我生你不如生一顆菜瓜!」
莊心雯重重的歎了口氣,「從豬變菜瓜,怎麼越變越不值錢?阿母,你好歹也說我變頭牛,畢竟牛比豬值錢。」
「你……」許貴妹真的氣得快要暈過去了。
眼前這對母女的對話再也令黎思宇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出聲。
一個脾氣急躁的母親配上一個天兵女兒——根本是雞飛狗跳。
聽到他的笑聲,母女倆同時停下爭執,轉頭看他。
「不好意思!」黎思宇試圖止住自己的笑聲,但是一看到她們全看著他,他忍不住又爆出笑聲,「你們——你們實在太好笑了!」
「好笑啥咪?」許貴妹一臉不解。這人看起來是生面孔,不像本地人。
她仔細的打量著對方,衣冠楚楚,看起來挺有教養,笑容滿面的樣子看來脾氣也不錯,講話又斯斯文文的……
莊心雯挑了挑眉,雙手抱胸,看著黎思宇笑得漲紅了臉,「笑夠了沒?」
他勉強的舉起手壓著肚子,一副笑到肚子病的樣子,「快了!」
她不客氣的說道:「閉嘴啦!我已經夠倒楣了,被我阿母罵到翻了,你不要再笑了!」
「小姐,」雖然極力忍住笑,但是他的臉依然忍不住抽搐,「我已經盡力了,但是真的……沒辦法!」
「我被我媽媽罵得跟豬頭一樣,」莊心雯的眼睛一瞇,問:「這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好笑啊!」黎思宇一點都沒有把她不善的臉色給看在眼底,「而且你確定是你阿母罵你嗎?」
「當然!」她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倒覺得是你在惹火你阿母。」
「你這傢伙在說什麼?」
「你太白目了!」
聽到這話,許貴妹的眼睛一亮,「這個少年家不錯!」
「哪裡不錯了?」莊心雯的嘴一撇,「阿母,他在罵我!」
「罵得有道理。」她讚賞的看著他,「少年仔,你叫啥名?」
「黎思宇。」
「不是本地人吧?」
黎思宇微笑的搖著頭,「我從台北來的。」
「台北人喔!」許貴妹點了點頭,「幾歲了?在吃什麼頭路?」
「阿母,你問那麼多要幹麼?」
「你惦惦啦!」她瞪了女兒一眼,又笑容可掬的看著黎思宇,「娶某沒?」
莊心雯聽到這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阿母,我沒差到需要你在路邊隨便拉一個娶給我的地步。」
「你不差?那你又有哪點好了?」
「我……」她一時語結。要不是有黎思宇這個陌生人在一旁,她可以跟自己的阿母扯上一長串,但是……她瞪了他一眼,「我跟我阿母說話,你可不可以走遠一點?」
「我原本就站在這裡。」他帥氣的輕靠著自己的車子,「是你們走過來的。」
換言之要他走人是不可能。「你們之間的對話真是有趣!」
「哪裡有趣?」莊心雯挑釁的將下巴一揚。
「就剛才啊,你阿母說你是豬,又說你是菜瓜,但你卻情願要當隻牛,因為你認為當牛比較值錢。」
莊心雯瞪著這個不識相的男人。自從被阿母從台北捉回彰化之後,她就沒有過過一天平靜的日子,每天被疲勞轟炸不說,明天開始還得被迫去相親,聽說介紹人要替她介紹的口袋名單足以令她忙一整個星期。
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法院在這個時候寄來傳單,那個不要臉的客戶豬哥經理竟然要告她,真是一肚子的圈圈叉叉,阿母不聽她解釋,認定了一定是她吃不了苦,所以脾氣無法控翻才動手打人。
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走什麼霉運?阿母還死拖活拖的帶她到村子裡的聖天宮來。
說什麼要替她祭改,看可不可以讓法院的案子讓她平順的過關,接下來的相親順順利利,找個好男人嫁了。
不是她鐵齒,而是她的性子打出生就是這個樣子,她根本不相信來宮裡一次就可以改變任何事,但偏偏她這個人就是有個死穴,對於自己的母親,她根本沒轍,只有任母親宰割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