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她真的很差勁,怎麼可以有這樣的念頭?她對不起阿強……
樊嘉士由右前方的後視鏡,看見梁萱若崩潰大哭,嘴角揚起一抹獵人困住獵物的得意微笑。
「總裁,接下來要去什麼地方?」老劉在駛出巷口的時候問樊嘉士。
「回家。」他抽出壓在公文堆中的大型黃色信封,從中取出遺囑,眼睛盯著白紙黑字,心裡不曉得在想什麼。
黑色的林肯加長型房車朝陽明山的方向駛去,幾乎和黑夜融成一體。
……
梁萱若在樊嘉士離去之後,依然呆坐在地上,如此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抬起手抹掉眼角的淚水。
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就算哭也不能改變任何事情,也許樊嘉士真的對她有那麼一點意思,但那又怎樣?她已經有阿強。
梁萱若站起來,才發現自己的手仍然緊握著紙袋,於是打開紙袋從裡面拿出手機。令她大感意外的是,樊嘉士送給她的手機並不是最新型、最酷炫的手機,而是一款有著粉紅色外殼的手機,她一看就喜歡。
好可愛!而且體積好小,就算塞進牛仔褲也沒有問題。
她再仔細翻紙袋,看看還有什麼?裡頭還有備用電池、充電器和說明書,以及一張卡片——
手機已經充好電,隨時可以使用。
她不知道卡片是誰寫的,上頭的字體太過娟秀,不太可能是樊嘉士本人親筆書寫,但無論是誰留下的訊息,她都感謝他。
梁萱若很快將手機的鈴聲調整成震動後放進褲袋,再將裝有配件的紙袋放入推車的小抽屜,把推車推到固定的位子停放,最後再脫掉身上的皮衣,藏在推車下方放雜物的空格。
「呼!」把所有東西都藏好後,梁萱若的內心再度升起一股罪惡感,卻無法拒絕樊嘉士的好意。
她只要想到,萬一自己以後無法再見到樊嘉士,心就好痛!足見她己陷得很深,只是盡量漠視自己的感情,試著壓抑不讓它冒出頭。
「你到哪裡去了?」
儘管梁萱若有意忽視內心翻騰的感情,周益強卻不願意回歸平靜,執意要掀起波瀾。
「我還能去哪裡,當然是去做生意啊!」她剛經歷了心理和生理的雙重折磨,覺得很疲倦,最怕周益強這個時候找麻煩。
「誰曉得你跑到什麼地方鬼混,做生意會做到這個時候才回來?」周益強的語氣輕藐,表情扭曲,一口咬定她在說謊騙他。
梁萱若既震驚又難過,自從他見過樊嘉士以後,對她說話便惡聲惡氣,現在更進一步指控她是騙子。
「一直以來,我都是這個時間回來。」她耐住性子解釋。
「胡說!」周益強駁斥。「你最近特別晚,別以為我沒有注意!」
他明顯是在鬧情緒,梁萱若再怎麼疲累,也只能告訴自己不要跟他計較,免得加重他的病情。
「你還沒吃飯吧?」她試著安撫周益強的情緒。「你想吃什麼,我去做給你吃……」
「不需要你假惺惺!」周益強無法壓抑內心的不安和焦慮,竟然隨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朝梁萱若丟過去。
「啊——」沉重的玻璃杯冷不防朝梁萱若飛來,她尖叫躲過,玻璃杯砸在她身後的牆壁,迸裂了開來。玻璃碎片連同殘留在杯底的水飛濺到梁萱若的身上,差點就劃傷她的臉。
周益強被自己失控的行為嚇到,臉色甚至比梁萱若還要蒼白。
梁萱若無法置信地望向周益強,不敢相信,他竟然對自己動粗。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一直疑神疑鬼……」周益強自己也很懊惱,也不想粗暴對待她。
梁萱若很清楚答案,他在嫉妒樊嘉士,但基於男人的自尊,又無法直接說出口,只好拿她出氣。
她勉強牽動嘴角,露出一個微笑,安慰周益強。
「沒關係,每個人難免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你別放在心上。」她蹲下來撿拾散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撿啊撿不小心被割到手指,痛得縮手。
「小若,你怎麼了?」周益強瞄到鮮血從她的手指流下來,急得掀開棉被,試著下床。
「沒什麼,你不要下床!」她站起來背對他,不讓他看見傷口。「我先把這些玻璃碎片拿到廚房丟掉,以免危險。」
她不待周益強回答,便衝到廚房,把玻璃碎片丟進垃圾桶內,打開水龍頭清洗傷口。
也許這是上天給她的懲罰,不能怪誰。
搖搖頭,將水龍頭關起來,梁萱若突然覺得好累,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搾乾。
她找到OK繃,把手指的傷口包起來,幸好受傷的範圍不大,還能削水果做生意。
轟隆!
屋外傳來巨大的雷聲,彷彿她此刻的心情,是那麼的沮喪和疲倦,幾乎已經到達崩潰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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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陽明山的這一頭,因為地勢更高,更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威力。
淅……
雷聲過後,雨很快便落下來,由開始時的雨滴,最後發展成傾盆大雨。
嘩啦啦……
樊嘉士雙手插進褲袋,站在落地窗前,不斷落在玻璃窗上的大雨形成了美麗的水簾,一如他們被見面,一如他們每次相遇。
他拿出手機打開連絡人,找到梁萱若的名字,用力按下綠色按鍵。
褲袋不期然傳來一連串的震動,梁萱若手忙腳亂的掏出手機,用發抖的手指按下通話按鍵。
「喂?」她不必問是誰打來的,因為只有樊嘉士才知道這支手機的號碼。
「我只想跟你說晚安。」他也不說名字。
「嗯。」她的喉嚨乾澀到說不出話,只得點頭。
「還有,下雨了」話畢,他隨即切斷通話,讓她一個人承受寂寞。
梁萱若愣愣地看著手機,耳邊不斷迴響樊嘉士說的話。
下雨了……下雨了……下雨了!
他是在提醒她,他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樣的天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