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我們約定的內容。」梁萱若緊握雙拳,感覺又被羞辱了一次。
「結果你還是氣沖沖的來找我,這又是為了什麼?」他不喜歡看見她為別人激動,一點都不喜歡。
「因為我沒有見到阿強最後一面!」她終於忍不住情緒崩潰,流淚吼道。「我知道阿強遲早都會死,但是我想在他臨死前見他最後一面,這樣的要求算過分嗎?」
不過分,但是讓他很為難,因為他萬萬沒想到,她對周益強的感情竟有那麼深。
「只要是造成我的不便,就是過分的要求。」她的回答刺痛了他的心,她為別的男人流淚,看在他的眼裡更罪無可赦,她的一切應該都是他的,包括她的眼淚。
「樊嘉士!」
又讓他聽見她連名帶姓叫他,難道他在她的心中就沒有任何份量?
「我以為你應該會瞭解我的心情。」不止他心痛,她的心也一樣痛。「當你無法見小光最後一面,不也是同樣悲傷,同樣無法接受嗎?」
對,但是他對小光沒有懷抱男女間的感情,小光的死,只會讓他覺得失去一個親人,而不是戀人,更不是曾經有過婚約的未婚夫!
「不准把小光和周益強相提並論,周益強不配!」小光是他下輩子的兒子,周益強只是一個霸佔了她的心的情敵,立足點完全不同。
「什麼?」她不敢置信地望著他,無法相信他竟然說出這麼殘忍的話,竟然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你心疼了是不是?」看著她的反應,他的心更痛。「因為我說周益強不配和小光放在同一個天枰比較,你知道,就算是孤兒也有討不討喜的區別!」
他這句話宛如十噸重的鐵錘,重重錘在她身上,也錘碎她的心。
她以為經歷過小光不幸病逝的事件,他們的心更加貼近,沒想到只是她的錯覺。
她以為他的人性中有非常善良的一面,畢竟他為小光付出那麼多,內心其實非常纖細溫柔,誰曉得他還是這麼殘忍!
「那我呢?」最殘忍的莫過於他提起阿強的身份,那是埋藏在他們心中最深的痛,誰都不想被父母遺棄。
「我在你心中,討不討喜?」她也是孤兒。
「你應該知道答案。」他故意用手摸她的嘴唇,暗示她在床上能帶給他多大的喜悅,徹底羞辱梁萱若。
梁萱若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痛,伸手狠狠打他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扎扎實實打在他的臉上,留下鮮紅的掌印。
梁萱若沒料到他竟然沒躲開,也被自己的行為嚇一跳。
樊嘉士慢慢地舉手撫摸自己的臉,彷彿也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動手。
「我……」她往後倒退一步試著跟他拉開距離,但樊嘉士的動作比她快,馬上伸手勾住她的腰,將她拉進自己的懷抱。
「我應該告訴過你,你已經用掉唯一一次任性的機會!」她的記性太差了,需要他好好提醒。
「樊嘉士……」
「又回復到連名帶姓嘛?」他嘲諷的笑了笑。「也好,反正我們本來就沒有那麼熟,也沒必要故意裝熟!」
他們的心曾經那麼靠近,卻因為周益強的關係再度遠離,說他不生氣是騙人的!他非常、非常生氣,氣到想殺人。
在極端憤怒下,他失去理智,一把抄起梁萱若抱回房間,打算讓她親身體會,她到底討不討喜。
「不要!」她躲避他壓下來的唇,忘了過去幾天他們的唇舌是如何嬉戲,心中只有恐懼。
他已經好久不需要轉正她的下巴,過去一個月,他們在床上如魚得水,而且漸漸有更好的趨勢,他以為這樣的日子能夠持續到永遠,豈料只是曇花一現。
他攫住她的手,將它們扣在她的頭頂,梁萱若哭喊著不要這樣,他充耳不聞。
他太生氣了,他是如此愛她,為何她的心只容得下周益強,完全看不見他的努力——愛?
被閃過腦中的字眼嚇到,樊嘉士暫停了親吻她的動作,整個人僵住。
他愛上梁萱若,他愛上她,有可能嗎?
樊嘉士鬆開她的手,她眼眶含淚地望著他,模樣楚楚動人。
他愛上的是梁萱若本人,而不是吳詩帆的替身。
這一刻樊嘉士真想大笑,笑命運的安排,笑命運的捉弄。
如果他只是把她當成替身,就不會為她而心痛,就不會在乎她的心中是否還有別人。
「嘉士?」她不知道他的心情為何起變化,但他的臉色看起來很差,好像受到很大驚嚇。
他以為他這輩子不可能再愛人,以為初見面時的心動,只是因為她長得太像他的初戀情人,沒想到他的心是為她而跳動,從來就不是為了別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愛上梁萱若,為了得到她不擇手段,還要找盡一切借口欺騙自己。
如今,謎底揭開,他卻沒有覺得比較好過,心情反而更加沮喪。
他同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抓緊或放手好像都不對,誰來告訴他答案?
結果,他還是不顧她的意願,將她一次又一次帶往情慾的殿堂,企圖在肉體交歡中尋找答案,得到的只是空虛。
他轉頭看著身邊的梁萱若,即使她已經睡著,眼眶依然含著淚,依然為周益強而心痛。
真的那麼愛他嗎?
樊嘉士的心臟好像也跟著這個想法裂成兩半,永遠不再完整。
對她來說,他只是一個趁機要脅她的小人,即使她把身體給他,她的心一輩子也不會屬於他,是這個樣子嗎?
想起他對她所做的一切,樊嘉士也開始覺得自己是個無藥可救的混蛋,如果沒有把她抓在手裡,就不會安心。
但如果放開她呢?
如果給她時間療傷,她是不是就不再恨他?
樊嘉士陷入長考,一整夜都無法入眠。
隔天,他把梁萱若叫到起居室,宣佈她自由了。
隨她愛去哪裡,他不再束縛她,從此形同陌路。
梁萱若當場愣住,久久無法言語。
她已經可以飛出樊氏別墅這座豪華舒適的牢籠,然而她卻不知道該飛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