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一切,看時間才九點,她丈夫應該不會這麼早回來,尤其是在這種不和諧的情況下。
於是她慢吞吞泡了個花瓣澡,又仔細做了護髮和護膚,才拿本書坐到客廳等人。
一開始還算心無旁騖,隨著時針緩緩前進,她開始覺得不對勁,以往丈夫要是晚歸,會請司機或秘書打通電話回來,但現在都十二點了,這男人當真想拋家棄子?
她忍不住打電話過去,遲疑問:「你還在外面?沒事吧?」
「有事要忙,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柯啟堂的語氣很冷,背景聲音是一片沉寂。
「喔,那你自己小心,早點休息。」她不敢問他人在哪兒,他的態度很明顯不容質疑。
「嗯。」他把電話掛了,乾脆俐落。
當晚,李辰瑜一個人睡在床上,忽然驚覺到這是結婚後第一次獨眠,以往柯啟堂無論出差或出國,總是把她隨身帶著,就在今天早上他也還把她當抱枕,怎麼才過了十幾個小時,就變成各自一方了?莫非他受到太大刺激,乾脆跑去花天酒地?
想到這兒她真的緊張起來了,如果他在外面惹出風流債,對他們的婚姻、家庭甚至公司都不是好事,人家說有錢的男人就會作怪,他忍了五年莫非已經是極限?改天會不會有狐狸精上門來爭產要人?
越想越驚恐,她居然作起惡夢,平淡平順的日子過太久了,一旦變動就讓人心慌不已。
第二天,早餐桌上不見男人,小主人柯弘傑疑惑問:「爸爸呢?」
「爸爸有工作,很忙。」李辰瑜一整夜沒睡好,護膚效果大打折扣。
柯弘傑已經四歲了,自從他有記憶以來,父親雖然每天很晚回家,但隔天一定會一起吃早餐,父親如果出遠門,母親也會跟著一起去,眼前的情況讓他不太能理解。
「媽媽,我可不可以不要吃葡萄柚?」柯若蘭對父親的行蹤倒是不太在意。
「你吃一半就好,另外一半媽媽幫你吃。」李辰瑜哄著女兒,表面仍是微笑,心中卻在皺眉,柯啟堂到底打算怎麼樣?孩子是敏感的,父親即使不親仍有存在的必要,他應該不會那麼愚蠢的想放棄吧?
一天又在鎖事之中度過,李辰瑜沒讓任何人看出異狀,她是柯家的女主人,這角色不容出錯。
晚上十點,柯啟堂終於返抵家門,一臉疲憊。
「你回來了,要先洗澡還是吃飯?」李辰瑜心頭怦怦跳,兩天一夜不見,她除了擔心受怕,還有一點想念他。
「洗澡。」柯啟堂把公事包交給妻子 ,他這兩天都待在公司,雖然有休息室可以睡覺、洗澡,但是當然不比在家舒服。
「要我幫你洗頭嗎?」她主動問。
「不用,幫我準備睡衣就好。」他不知多久沒打開過衣櫃,結婚後他的生活自理能力一落千丈。
二十分鐘後,柯啟堂洗過澡走出來,頭髮濕淋淋的,腰間只圍了條浴巾,像個無辜的大孩子站在那兒。
李辰瑜拿著毛巾和睡衣,微笑道:「快穿好衣服,我幫你擦頭髮。」
他乖乖聽話,在這方面他一點也不大男人,他喜歡讓她照顧他,即使兩人正在冷戰中,或許只有他這麼想吧,瞧她神色自然,似乎一點也不受影響。
李辰瑜的想法卻是,不管丈夫在外面瞎搞什麼,只要他還願意回家就好,家和萬事興。
夜深了,夫妻倆一起躺上床,肩膀貼著肩膀,距離並沒有多遠,但就是覺得疏離。
「啟堂,那天晚上的事,對不起。」她心想還是自己先求和吧,畢竟是她理虧在先。
「睡覺,別說那些有的沒的。」
「你問我是不是還愛著他?我可以告訴你,我愛過,但已經過去了。」
「我已經睡著了。」彆扭的男人說著彆扭的話,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即使女人已經放下那份戀情,她仍然沒有愛上自己的男人、自己的丈夫。
女人默默在心中歎氣,她已經盡力了,丈夫聽不進去她也沒轍了,也罷,男人若真要偷吃,就算把他綁在身邊都沒用,隨他去吧,只希望這份表面的和平還能持續下去。
從那天起,柯啟堂心情一悶就睡在公司,心情更悶就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如此惡性循環,讓他染上了喝酒的惡習,當其他員工一一離去後,他獨自坐在辦公室看著夜景,一口接一口的喝下啤酒。
他不知道該拿自己怎麼辦,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妻子,那女人是個沒心肝的,不管他回不回家,她始終是那張平靜的臉,好像他只是飯店客人,而她只是櫃檯員工。
放下啤酒罐,他看看表已經十一點半了,為什麼她不打通電話來問問?就這麼不關心他的死活?
桌上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一看是封簡訊,裡面寫著——早點休息,照顧自己身體。
多麼賢慧的妻子啊,他自嘲的想,她溫柔體貼、落落大方,就算他在外面有女人,只怕她也只會叮嚀他不要過度縱慾吧。
一想到她就有氣,氣到了就覺得非見到她不可,於是他打了通電話通知司機,腳步蹣跚的走出辦公室,來到大門口就見車子在等著。
「董事長,您還好吧?」司機先生瞪大了眼,老闆喝醉酒的模樣可不常見。
「我沒事,回家。」柯啟堂坐進汽車後座,打了個酒嗝。
「那我給太太打個電話。」司機坐到駕駛座,一邊發動引擎一邊拿起手機。
「不用!」柯啟堂及時阻止,他有意發動突擊,想看妻子會有什麼反應。
司機當然不敢抗令,就在沉默中送老闆大人回家了。
不到半小時,柯啟堂下車走到家門口,拿鑰匙開了半天卻不成功,最後司機看不過去主動幫忙,輕鬆解決了問題。「董事長,請早點休息吧。」
「謝了。」柯啟堂點個頭,身形不穩的走進屋裡,隨手把鑰匙和公事包丟到地板上,那聲音在寂靜的屋內造成了一陣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