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現在開始,想戀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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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呵,他點點頭,笑了,痛心地說:「就這麼不信任我?」判他死刑,判得這麼容易?連給個辯解的機會都不肯,這就是她對他的感情?口裡說著要信任他,很喜歡他,結果一發生事情,馬上唾棄他,這就是她給他的愛?

  「你還不走?」鄭文雯大叫,扯著喉嚨吼:「你走——」

  鄭媽媽瞪著季英鵬,「要不要我也賞你一耳光?」

  「我會走。」季英鵬下樓。

  他回到國內,突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他怔在駕駛座,看著被雨水洗禮後黑得發亮的柏油路面,他遲遲沒有發動車子,他敞開車窗,任冷風灌入冰凍身體,擁抱過她的身軀逐漸冰冷,原本熱燙雀躍的心,現在狠狠刺痛著。

  他不敢發動汽車,彷彿一旦啟程,就再也不能回到這裡。

  伯母那一巴掌打得好狠,季英鵬好痛,好像那是打在他的臉面上,而鄭文雯憎恨的眼光像利刃,被她那樣憤恨的目光盯住,他很想死。

  這百口莫辯的痛。

  淚在目眶中沸騰,視線模糊,只剩燈影幢幢。

  好冤枉,他覺得好冤枉。

  為什麼把他當成那種玩弄女人又背叛妻子的下三濫?他像這樣的人嗎?鄭文雯對他的信心不過如此,他當然可以理解她的憤怒,但他氣她連讓他解釋的機會也不給,還罵他卑鄙陰險。

  他是付出真心真意。

  對前妻,對鄭文雯,他都是全心投入的那個人,甘心付出,承擔責任,他對愛的想法就是給予對方最好的照顧,所以即使和前妻決裂也做不到太絕,所以為了鄭文雯好,即使被前妻傷害,傷痕纍纍,仍全心去愛她,處處為她設想。

  現在,這算什麼?

  負心的人是前妻,他卻被當成負心漢?

  被妻子逼著要離婚,最後關頭卻被前妻耽擱的人,是他啊。他做錯了什麼?這會不會太荒謬了?

  想到自己荒謬的處境,他笑了,眼淚跟著淌下,他受不了,太難受了,趴在方向盤痛哭。

  很好。

  他受夠了,他再也不要愛情了,太可笑了,從此不需要任何女人,不需要愛也不希罕被愛,假如愛總是這樣傷他痛他,他決心拋棄,他不愛了,為何每一個人都認為自己是受害者?他是這樣在給出愛,真心真意,卻落得這下場,他累了,不再愛人。

  摔壞的燈像死掉的樹躺在角落,奄奄一息。

  鄭文雯的左臉被那一巴掌打腫,嘴唇都破了,可見媽有多氣,但是現在,媽媽又拿了冰塊,用毛巾包好,丟給她敷臉。

  鄭媽媽倔著臉說:「很痛也是活該,是你自找的,知道嗎?」

  「我不痛。」鄭文雯說,跟心痛比,這又算什麼?

  她茫然地坐在地上,背靠著牆,整個人像消了氣的氣球,虛弱無力,像被掏空。她把冰塊丟一邊去,雙手抱著膝蓋,不看媽媽,只是空洞的凝視屋外黑暗天空。

  她聽媽媽說:「希望有打醒你,如果你再——」

  「我不會。」想不到那樣讓她感動的男人,這麼卑鄙,騙她離婚了,結果根本還在婚姻裡,不敢相信,那樣深情的眼眸,藏著天大的謊言,他耍了她,玩弄她,跟過去那些爛男人有什麼差別?比他們更可惡,都一樣的……

  她緊咬嘴唇,拒絕為季英鵬哭泣,不哭,不准哭。

  鄭媽媽說:「我打算在這裡住一陣子,我沒辦法再相信你,什麼亂七八糟的男人你也愛,你就這麼缺男人嗎?沒男人會死嗎?要不是被我發現了,你不知道還要被人家騙到什麼地步?還是你覺得無所謂?嘎?你覺得當第三者破壞人家的婚姻也無所謂?」

  「隨便……」鄭文雯有氣無力。

  「什麼隨便?」

  「媽要住下來就住下來,隨便。」

  「什麼隨便?如果你要作踐自己,媽可以不理,反正你大了,我管不了你了,就當我沒生你這個女兒,反正你爸也拋棄我,我無所謂,我不需要你們——」

  「真沒意思……」鄭文雯懶洋洋地說。「活著……真沒意思。」

  這種喪氣話,教鄭母怔住,她看女兒頹喪地軟靠著牆,槁木死灰的模樣,忽然驚心,女兒該不會想不開吧?是不是……自己太過分了?女兒左臉紅腫,看起來很慘。

  「活著真沒意思?你這樣說太讓媽媽傷心了,沒有男人,你還有媽媽啊,我們母女相依為命不好嗎?幹麼一直讓那些臭男人騙?」怕女兒想不開,鄭媽媽軟化口氣。

  「對,媽說得對。」鄭文雯懶得辯解,什麼都好,她好累,沒有力氣了。

  「至少我不會害自己的女兒。」

  「是啊。」鄭文雯苦笑,她還有愛她的媽媽,但是,沒有了心蕩神馳的擁抱,沒有了相依相偎的喜悅,更沒有了讓血液沸騰的興奮和心悸,也沒有了被心愛的人凝視的心滿意足的感動,被強壯臂彎攬入懷裡的悸動,再也不會心跳加速,也不會發瘋的想念誰,更不會有任何期待,期待誰來個關心的電話,或一、兩句哄她開心的情話,睡著時枕著某人胸懷,細數他的心跳,挨在一起皮膚發燙的溫暖……

  這些都沒有了。

  她就像花朵逐日憔悴乾枯,這樣叫幸福嗎?

  她的愛情沒有了,她眷戀的對象遠離了,她傷痕纍纍,卻連眼淚都要死忍,然後聽媽媽說以後兩人可以相依為命,她感動嗎?

  不。

  真實的感受不是感動,是恐怖。

  心像破了大洞,冷風都吹得透。

  為什麼?季英鵬為什麼要讓她這麼絕望?好恨他。

  她現在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什麼事都做不了,連動都不想動。一切是那麼無聊絕望,一切都讓她心煩,而她連提起力氣去辯解或申訴都懶了。

  後來媽又說了什麼,她都聽不進去。

  她只是呆望天空,不斷想著那些跟他在一起的快樂時光,是不是因為太美好了,所以她才會傻傻的被騙?真的,太美好了,她從未經歷過那樣澎湃的熱情,那樣喜悅到骨頭都酥麻的愛情,那麼體貼的男人,然後,突然間……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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