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盟主大人,這、這眼下如何是好?」
面對一干人七嘴八舌,余世麟輕拂錦袍,微噙笑,兩道目光誰也不瞧,直直望著打一開始就被眾人干晾在旁邊的一雙男女。
他這一瞧,在場所有人自然跟隨,目光全調轉過去。
王八蛋!
花詠夜下意識擋在余皂秋身前,眾人打量她,她瞠圓眸子凶凶瞪回去。
果然是父子檔,盟主大人……不,是盟主奸人此時瞅著他們倆的無辜眼神,余皂秋也會使,只不過前者別有心機,後者是真覺自己無辜。
王、八、蛋!噢,她腹誹余世麟不就間接罵了余皂秋嗎?他是那個王八蛋的兒子啊!唉,連罵人都不能痛痛快快,頭真痛!
「余皂秋,跟我走,好不好?」她拉拉他的手。
「皂秋,我們父子倆該親近些,不是嗎?」
余世麟此話一出,即刻引起軒然大波。
父子……
父、子?!
盟主的兒子?!
眾人驚愕不已,眼珠子都快突掉出來。
然,大夥兒不及多問,薩渺渺的內勁傳音又來一波,笑意綿綿——
「余大盟主,怎地閉門不開?這可不是中原的迎客之道啊!」
人已殺到山莊門口!
「余皂秋?!」花詠夜陡地驚喚,沒能挽緊男人那只臂膀。
他又來「忤逆」她,不想他去,他偏偏要去!
花詠夜不得不承認,倘若她不是如此著惱、這般焦慮,心不是這樣七上八下的話,她應該會認為自己挺走運,竟能在五毒教教主不按牌理出牌地夜訪「泉石山莊」時,在場湊上一腳。
山莊敞開大門迎客,立有十根粗圓頂樑柱的大廳堂上燈火通明,來訪過夜的各門派好手擠上大廳,幾乎是將一身紅衣的薩渺渺與她的十二使婢團團圍困。
江湖傳言,薩渺渺貌美如花,艷光四射,如今終能得見……見過後,嗯……八成她花詠夜從小生長在「花堆」裡,天天有「花」看,看得眼花撩亂,這位薩教主的美貌在她眼界裡,還差大小金釵們一小截,不過話說回來,倘若她真已七、八十歲,然外貌瞧起來卻頂多三十有五,那可就大大勝了,「飛霞樓」眾女都得甘拜下風。
她拉回眸光,改而瞅著身旁的余皂秋。
他從方才就一直「沉默」著,不說話是他的習性,她也慣了,不使用言語,她可以用眼神、用表情、用氣息和心與他「說話」,可是他把那扇互通的門關起,在他自己才曉得的地方,轉著心思。
關於他是盟主之子的事已悄悄傳開,許多目光投落在他身上,他無感無覺,雙目直勾勾盯著,一直緊盯場中那抹紅影……薩渺渺成了他的「大烏鴉」嗎?她猜不透他,有點慌。
忽地,他側過俊臉,對上她的視線。
她一怔,想板起面孔,讓他明白她正在發惱,他竟拉拉她的手,似在安撫。
她陡地愣住,忘記要生氣。
……他、他究竟想怎樣啊?
「余大盟主,這一路山山水水從苗疆趕來,我時時想著咱倆以武會友的那場約定,可怎地聽說你練武傷了內息?我心下不安,這才連夜上門求證,擾了你與眾位,實在過意不去啊!」嘴上這麼說,薩渺渺一張美臉笑得很嬌,絲毫瞧不出有哪兒不好意思。
余皂秋再次被引走注意力。
真這麼好看嗎?唉,好吧,她也來看。花詠夜有點賭氣地調開眸線,決定不看他,至少堂上的江湖大事沒解決前,她都不看他!
她試著抽回手,但沒用,秀荑落進他掌裡,他不輕不重握著,讓她擺脫不去。
這一方,余世麟抱抱拳,微笑道:「確實練功不慎,血氣逆流,受了點小傷。」
薩渺渺輕歎。「何必逞強呢?咱聽你說話中氣不足、呼吸有異,這不像小傷之狀,余大盟主。唉……你傷成這樣,我瞧著,心裡也不好受呵……」紅袖輕壓了壓左胸房。
有!有有有!花詠夜有瞧出一些端倪,這位五毒教教主哪天若想找人切磋媚術,很可以上「飛霞樓」走走,她滿想看教主與七十二姝大鬥法呀!
只是,在場的武林人士似乎很不欣賞,連續傳出好幾聲冷哼。
余世麟一臉平靜,守禮回道:「多謝薩教主掛懷。」
「我自然掛懷你,這麼牽牽掛掛,都好些年了。」此話一出,又有好些人猛抽氣。薩渺渺也不理會,又道:「那咱倆之間的約定……」說得好像男女之約,而非對鬥。「我想跟你來一場,但見你身上帶傷,又捨不得下重手,若非真打,那打起來有什麼意思?不過要我就此罷手,我也不怎麼情願。唉……如何是好?」話峰連轉,她忽又一笑,顯露女兒家嬌氣。「但,如果余大盟主肯留我,讓我助你療傷,咱倆作伴一些時日,渺渺便心滿意足了。」
說坦白些,就是要中原武林盟主「以色事人」?高啊!花詠夜自歎不如。瞧瞧那一海票正義之士和江湖耆老,臉都綠掉,又綠得發紅,紅得發紫。
第7章(2)
余世麟不怒反笑,依然有禮。「有人自會助我療傷,多謝薩教主如此愛護。」
聞言,花詠夜眉兒一擰,薩渺渺則細眉一挑。
「你傷得不輕,助你療傷之人必須耗去大量真氣為你護持,那人是誰?」說到最後,語中微現殺意。在她想法中,自覺那人必然是名女子,只有女子才會為自個兒的情哥哥甘心付出。
王八蛋!花詠夜忍不住又暗罵一聲,睜睜看著余世麟將目光一橫,瞥向這邊,她本能地想擋在余皂秋身前,才有動作,反倒被余皂秋拉至身後,他大半身軀遮掩著她,只聽到余世麟又道——
「我兒,余皂秋。」
堂上嘩然。
關於余皂秋之事雖傳開,但余世麟此時說出,完全證實了。
「……你的兒子?」薩渺渺驚疑不定,媚目陡掃,隔著一段距離直直望著余皂秋。「我知道蘭嵐替你生下一子,她病故後,那孩子不也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