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說起來有點複雜……我跟著楊姑的小船隊送貨到咱們在江北的貨棧,『飛霞樓』護著女人,也做女人家的生意,咱們底下有間叫『捻花堂』的大鋪子,專賣胭脂水粉等等之類的小貨,這一年多,我跟著楊姑出去好幾回了……」跟從不言語的他在一塊兒,花詠夜話就多了,似乎成了一種習慣,只要在余皂秋身邊,她便無法克制地說說說。
「蕊姊……嗯,就是當初被楊姑帶回『飛霞樓』治傷的那位,你那時也見過的,她姓傅,單名蕊。蕊姊養好傷後,一直跟著楊姑做事……」略頓,因男人扶起她的頭,在她頸後墊上軟軟一坨衣物,讓她好躺些。
她對著那張緊繃的俊臉嫣然一笑,接著又道:「……貨還沒送到,船不能隨便停下,蕊姊前晚突然悄悄脫隊,楊姑撥出一小部分的人手尋她去向,我也下船尋她……我們分頭找,然後……然後……余皂秋,你要拔刀了是不?」
闃黑的眼直勾勾望著她,手起手落,迅速封住血脈上三處穴位。
「來吧!」花詠夜銀牙一咬。
他動作快得不可思議,俐落得教人讚賞,等到刀從血肉中拔離,被「咚」一聲射進木桌後,花詠夜才感覺到痛。
皺眉、扭鼻,她唉唉地歎氣苦笑。
「還好那群河寇沒在刀上抹毒,要不然更慘。楊姑推敲,蕊姊可能發現那些人的蹤跡,咱們的船不停,她竟自個兒偷偷行動……真是的,才學會四、五套拳腳功夫就想殺過去,這傻姊姊,也不先找大夥兒商量……咦?」她喃喃說話的同時,男人手沒停過,一手輕按住她的傷處,另一手找到她腰帶上的扣環,迅速解開。
她的襟口鬆了,他順勢撥開,裡邊的雪白中衣被血染紅,觸目驚心,他拉掉她繫在腋下的小結,小心翼翼掀開那層衣布。
「余、余皂秋,我沒穿肚兜,那個……不太好穿……」但她的胸脯仍有遮掩,用的是上好的絲綢長布,不鬆不緊地裹了幾圈。
心跳怦怦響,男人幫女人輕解羅衫,這場景她看到懶得看,換自個兒上場,果然不同凡響,所以啊,心很重要,因為是喜歡的人,當他親近過來時,悸動便一波接連一波。
第2章(2)
她也知曉,余皂秋的想潔其實很簡單——
她受傷。
他要幫她治傷。
把刀拔掉了。
要脫掉衣物才能檢視傷處。
瞧,他的眼真的只盯著她的左ru上方,別無他想,表情嚴肅認真,很仔細地看著那道差點穿透她身體的口子。拜他那幾下封穴手法,她血流的狀況整個緩下。
「唉……」幽幽歎氣,她覺得似乎該惱恨一下。
好歹她花三也是一朵香美花,要臉有臉、要胸有胸、腰細腿長的,此時白嫩嫩地攤在他眼前,他卻只顧著她的傷。
……可是啊可是,正因如此,才讓她覺得他無比可愛啊!
男人起身取來清水,力道很輕地清理她的傷,隨即在口子上撒落金創藥,因為那道傷窄而深,他先撒一些藥粉,等藥粉完全滲進血肉內,再撒第二次、第三次,如此做法重複好幾回。整個過程,他靠她好近,臉對著她的左ru上方,他呼息徐長平緩,絲毫不受影響,溫熱氣息拂在她皮膚上。
花詠夜就沒他那股定力了。
微汗的熱氣從毛孔滲出,心蒸騰著,身子也蒸騰著,她雙腮嫣紅,眸光水亮,想說話,喉兒卻堵堵的,左胸鼓動略劇。
忽而,那張沉靜面龐抬起,他似乎察覺到她的隱隱躁動,頭略偏,目光不禁停在她隨著呼息起伏的胸脯上,高低、低高,納吐、吐納,他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才慢吞吞移向她紅潮輕布的小臉。
她口乾舌燥。
七十二姝說過,那些看對眼的男與女,只要一個眼神,淡淡的一個眼神,就足夠讓對方臉紅心熱,男的硬熱似鐵,女的濕潤如蜜,現下,她當真嘗到如此滋味,昏昏熱熱、濕濕潤潤,頭疼的是……只有她單方面陷進去吧?眼前的男人根本不知道他對她造成多大的「傷害」,僅是深究般注視著她!
「余皂秋,你……你怎麼跑來這兒了?」問他話,他自然不會說明,這讓她養成一種習性,越來越懂得推敲,也越來越懂得他的表情變化。「是你師尊要你來的嗎?」
他瞳心湛了湛,仍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她明白地輕應一聲,低柔又說:「近來這河段頻頻出事,在江湖上多少引起驚動,南浦老前輩之所以要你來,也是為了追蹤那批河寇,是嗎?」
他瞳心又湛。
這次,他唇瓣動了動,但始終無語,湛光的雙目依舊著魔般緊盯她。
花詠夜忽地一笑。「還好你來了,你要不來,我可慘了。」
她抬起手撫摸他的頰。
很喜歡碰觸他,很喜歡他靜靜由著她碰觸,很喜歡他們之間靜靜流動的某種感情,彷彿他是專屬於她的東西,是她花三才能碰的人,只是這一撫摸,她心跳又促,逼得她得大口、大口地把氣吸進肺裡。
「余皂秋,我、我們……」難受地扭動濕熱身子,她話沒說出,因他突然以一指抵住她眉心。
又來這一招?花詠夜簡直哭笑不得。
在他看來,八成以為她是流血過多,不舒坦,才會呼息困難、喘息冒汗,而最簡單的解決方法,便是讓她先好好睡上一覺,所以……他又用真氣烘緩她所有思緒,烘得她四肢百骸暖呼呼,大腦發熱,使不上勁,懶洋洋的身子便如隨波蕩漾的一片小葉,漂浪啊漂浪。
「余皂秋……」合睫,隨著那股真氣運轉,她不再抵抗,只是內心仍不由得苦笑,暗忖著……他都二十多歲,還這麼「天真爛漫」,實在不成,這實在太暴殄天物了,實在是……不教不行啊!
有人跟她面對面側臥著,那人氣息與她交融。
花詠夜唇角輕翹,醒來時,男人守在她身邊,眼底那抹專注依舊,好似她睡了多久,他就在一旁觀看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