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複雜的眼神令她心跳加快。
「你……」她正欲開口,屋外傳來一陣汽車的引擎聲。
經過昨天漆球大戰後的領域宣示喊話,現在屋外已經沒有記者,他們全回去發新聞,或者退到舊柵欄之外,所以有車是很奇怪的。
「要應門嗎?」最靠近門的隼問。
史嘉蕾或許很開心,卻沒忘記自己的模樣。
「我去看看。」徐秀巖按按她的腦袋,要她別緊張。
徐秀巖一走,於莫莉馬上遞補他的位置,拍拍她的手,「放心,我們都在。」
「謝謝。」史嘉蕾朝她感激一笑,真心喜歡上這個女孩子。
「噢,老天!看看你幹了什麼好事?」突然,一道聲音比人影更快進入起居室。
認出聲音的主人,史嘉蕾渾身忍不住僵硬起來。
目光對上錢尼,她冷冷開口:「你還來做什麼?」
「你簽給我的合約到二0一二年,我當然得來。」看起來像個英國老紳士的錢尼在她面前坐下。
徐秀巖跟在他身後,黑眸藏著憂心,卻一句話也不說。
不希望工作上的醜事在他和剛認識的朋友面前攤開來,史嘉蕾難堪地看著錢尼,眼帶指責。
「但是我不想看到你。」
「即使我是帶好消息來?」錢尼反問。
史嘉蕾怔愣。
哪還有好消息?她不是已經被冷凍了嗎?
「我今天早上一下飛機,影劇版頭條又是你的新聞……」錢尼忽然話鋒驟轉,攤開報紙,口氣輕快,「真是嚇到我了。我從沒想過你對媒體會如此有趣的反應,看來這陣子你成長了不少。」
「如果我告訴你四天前,我被一群完全不認識的年輕人圍攻,他們的理由只是想看看我醜得多可怕,還被冠上怪物這個稱呼,讓我幾乎再也沒有勇氣面對人群,你相信嗎?」史嘉蕾輕描淡寫的說,纖細的肩膀垮了下來,終顯疲態。
於莫莉不斷搓揉她的手臂,給予她溫暖,同時向徐秀巖使個眼色。
徐秀巖輕搖頭,示意再等一下。
即使能幫助她在生活上重新振作,但工作上的事他無力插手,只能期望錢尼口中的好消息,能使她一掃陰霾。
「那真是……」不知道事情前因後果,只看見今天新聞的錢尼霎時不知如何答腔。
「悲慘,對吧?」史嘉蕾好笑地搖搖頭。
錢尼對她投以歉然的眼神。
「沒關係,我習慣受傷了。在演藝圈這麼多年,什麼樣抹黑中傷的流言沒承受過?雖然那件事確實教我難以忍耐,即使現在想來還是忿忿不平,還是解釋不出個原因。」史嘉蕾垂下眼眸,彷彿自言自語。
徐秀巖瞇起眼。
「其實這些年我都在想為什麼,也回想踏進這行的初衷,越想我就越迷失方向。」她淺淺的歎了口氣,香肩一聳,「不過無所謂了。」
徐秀巖臉色丕變。
「嘉蕾!」他僵硬的低咆。
這一吼,嚇壞了史嘉蕾以外的人,錢尼悄悄撫胸,認識徐秀巖以來從沒見過他失控的於莫莉和隼則是目瞪口呆,卻沒人敢開口,深怕會被他如此外顯的怒火給波及。
她的話使他的心一沉,像被人掐住恣意揉捏,這才明白向來引以為傲的冷靜,根本不堪一擊,她隨便幾句話,竟讓他理智全失。
史嘉蕾克制自己不去看他,因為她必須把內心所想的讓錢尼知道,所以沒時間解釋徐秀巖的誤會。
她已經許久沒有和如父亦友的錢尼促膝長談,這幾年,他們幾乎都在爭吵,但是經過這些事情,她終於有所感觸——
「如今……我不會再是一個人了。」
她的態度堅定,眼神不移。
以為她又陷入自卑中的徐秀巖雙手握得死緊,繃緊下顎,焦急的等待下文。
史嘉蕾能感覺出他的不安,突然感到抱歉。
一直以來,這個男人為她操了多少心?他們明明已經離婚了呀!他們的婚姻開始就表明了互不干涉,他根本不需要為她做那麼多。
然而,他不但做了,還遠遠超過普通人願意付出的程度!
對於他,她除了滿滿的感謝,還有剪不斷的依賴。
她始終記得他一個人散步的那段時間,當他散步的距離越來越遠,她總擔心他會一去不回,但又不敢追上他,只好心慌意亂的等待他回來。好幾次看見他打開門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才驚覺自己坐在玄關傻傻的等。
她猛地明白對他,已經不僅僅是依賴而已,他是唯一能讓她放她的心的人,也是絕對不會放棄她的人。
漸漸的,「徐秀巖」這個名字在她心底越來越重要,他的影子深植腦海中。每天早上醒來,如果沒有看到他,她會慌張到不行;如果哭泣的時候,他沒有不斷的來關心,她只會哭得更慘。
她已經很久沒有如此需要一個人。
「因為有他在,我可以確定將來不管碰到多痛苦難熬的事,都能夠跨過。雖然我曾經懷疑過他,但是他對待我的方式不曾猶豫,而這讓我開始用不同的角度去看待事情,才有如今做出這惡作劇的我,才能笑著看待這世界帶給我的荒謬。」史嘉蕾對著錢尼說,事實上也說給徐秀巖聽。
那些感激的話令徐秀巖激動起來。
因為她從沒對他說過,一次也沒有!
「這麼說,你找到一個可以依賴的人。」錢尼目光往後瞥,似乎也明白她話裡說的人是誰。
「一個我……重要的人。」史嘉蕾有些害臊的低下頭。
或許旁人都聽不出來,但是那番話是她現在所能做的、最深刻的告白了。
因為這句話,徐秀巖的眼底浮現一抹暖流,溫柔得不可思議。
史嘉蕾躊躇了一陣,才徐緩抬眸,「只要有一個人相信我,只有他還相信我,我會成長,變得更睿智,更柔和,更輕鬆看待一切。只要有他陪伴我。」
說到最後,她已經不再看著錢尼,而是凝望著他身後的徐秀巖。
表情已然放鬆,手也不再握得那麼緊,徐秀巖只是揚著一如平常的淺笑,眼神卻像是在看著最珍貴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