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豪門好窄∼一厘米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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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不同的是,卓宅是由三幢小木屋穿廊銜結,溫室則是在屋後,但卻是一樣圓頂六角形的溫室。

  站在隔開小木屋和溫室的石板路上,春寒料峭的風刷過他略長的發,柔和了那張總是冷郁和緊繃的俊臉。

  卓兆宇站在原地幾分鐘,壓根沒見到半個人,耳邊只聽得見風動的聲音,這裡靜得只有自己的心跳聲,眼前彷彿是交錯的時空,而他錯踏了禁地,開啟了封印。

  鬼迷心竅的,他朝溫室走去,推開了門,一股香草類特有的香氣,濃郁地隨風打上他的臉,教他略微嫌惡地皺起鼻子。

  他注視著裡頭的無邊碧綠,許多平台隨著旋轉梯而上,可見躍層的格局裡有了幾扇門,而屋頂則是透光壓克力板,可以讓香草得到充份的日照。

  再朝裡頭走去,他瞥見一抹纖白的身影,正彎著腰替架上的香草拔除雜草。

  那個女子勾著恬靜的笑,渾身散發淡定氣息,一身素白衣裙在濃艷的綠色裡更顯清透白皙,感覺像是香草園裡的精靈,眸色溫柔地注視呵護著香草,週身瀰漫著淡淡光暈,唇上的笑意聖潔得教人雙眼為之一亮。

  「請問,你是這裡的負責人嗎?」他的沉嗓渾厚,像是裹上磁粉,帶著獨特好聽的磁性。

  女子一怔,緩緩抬頭——

  卓兆宇看見了那雙溫柔噙笑的杏眼剎那間變了調,像是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就連那張豐嫩的唇也震愕得微啟。

  她認識他?

  微瞇起眼,他更加不放過眼前女子的所有反應。

  「你……」女子乾澀啟口,神色有些慌張。

  「請問,洪有梅在嗎?」他又問,想確定她是不是洪有梅。

  女子怔了下,儘管只是稍縱即逝的瞬間,但他還是捕捉到她鬆了口氣的表情。

  「不,她已經不在了。」

  「什麼意思?」卓兆宇直瞅著她。

  她的五官相當柔美,眉目秀潤,可以想見當她揚笑時會是多麼教人驚艷,但儘管如此,她也不是能讓人一見就會深刻不忘的絕色,可是凝睇著她,沒來由的,他轉不開視線。

  那是很弔詭的感受,彷彿有抹熱流從心版深處破出,縈繞整個胸口,強烈鼓噪著連他都不懂的悸動。

  像是一種呼喚,一種深沉而他無法理解的吶喊。

  「她……已經死了。」女子斟酌著用字。

  「死了?」他有點意外。

  「是的,請問你找她有什麼事?」

  「……這家香草園的原本負責人是她嗎?」

  「是的,不過她在臨死前委託給我。」

  卓兆宇原本想再問些什麼,但隨即又打消念頭。既然人都已經死了,他再追查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請問,還有什麼事嗎?」女子淡聲問著。

  抬眼瞅著距離幾步外,始終沒再靠近他,表情維持淡定的女人,卓兆宇的腦袋霎時一片空白,直到背後有人出聲——

  「藍莓,有你的電話。」

  卓兆宇回頭看了眼,那是張陌生而粗獷的臉,話明明是對著那女子說,但雙眼卻是盯著他,極度敵視。

  但他壓根不在意,早已習慣被人仇視的視線。倒是知道了眼前女子的名字叫藍莓,不禁教他玩味一笑。

  「好的,我馬上去。」藍莓回應著,朝男子淺淺揚笑,但回眸睇向他時,再無笑意。「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感覺像是被打了一記悶拳。她面對他時的特有淡漠,讓卓兆宇心底莫名悶燒。

  「沒事了,抱歉,打擾了。」沒再多問什麼,他轉身就走,與門外男子擦身而過時,不忘多看他一眼,隨即朝來時路走去。

  走了幾步,他再回頭,瞧見叫做藍莓的女子挽著那個男人的手,緩步踏進小木屋裡,這一幕,教他五味雜陳。

  回到車內,他覺得有點疲憊。

  有時,總有股錯覺,認為他的世界不該這麼枯寂,可是,每天當他張開眼所感受到的,偏又是如此真實的荒涼。

  毫無道理的孤獨,常常糾纏著他不放,但這情況總是在夜深人靜時,甚少在白天出現。

  他找不到答案,猶如手中已成懸案的線索。

  不再細思,他發動車子,隨即揚長而去,將今日的記憶塵封。

  幾個月後。

  盛暑強烈的太陽光,逼得路上人潮莫不躲進各種店內吹冷氣消暑,而此刻,日正中午,四方集團底下的子公司,異國風冰品甜點吃到飽餐廳嚴重爆滿,服務生忙著在外頭髮號碼牌。

  一整列的人龍景觀,讓剛下車的卓兆宇有點意外。

  「兆宇,你來了。」在店門內的卓弁貞一瞧見他,隨即朝他走來。

  「生意真不錯。」走進店內,到處都是走動的人潮,更有不少人就站在創意架前,隨個人喜好搭配著最愛的冰品。

  「倒是。」卓弁貞跟在他的身邊,視線卻瞅著在創意架前的石榴,瞧她教人如何使用創意製冰機,讓冰淇淋壓擠成麵條狀,再灑上特殊香草醬,不仔細看,還會以為每個人手裡拿著的都是意大利面。

  「看來,你挑女人挺有眼光的。」卓兆宇順著他的視線而去,看著那抹忙碌卻又忙得很開心的俏影。

  「尚可。」說得像是飛過及格邊緣,然而眸底笑意卻洩露出難以掩飾的愛意。

  卓兆宇不置可否地揚起眉,公事公辦地叮囑,「記住,每樣產品推出之前,一定要經過嚴格控管,別讓客人吃出問題。」他今天來,不是來和他話家常,只是例行公事,巡探店面擺設和食品控管。

  「放心,沒問題,裡頭每樣產品都有經過檢驗合格。」卓弁貞說完,想了下,問道:「要不要喝杯花茶?這裡的花茶特別香醇,而且花樣極多,可製成醬料和冰品,但也有最原始的品法。」

  「不了,我討厭花茶的味道。」

  「不然,外頭熱,吃點冰消暑,有不少種類水果風味冰。」他推薦著店裡最暢銷的冰品。

  「算了,反正吃什麼東西都沒什麼味道。」五年前,他的手術成功,卻失去了味覺,嗅見的香味無法在舌底化為真實氣味,久了,習慣了,也對食物提不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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