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是曾婉麗小姐嗎?」
「我是,請問你是哪位?」這聲音好熟悉,讓曾婉麗不得不繃緊神經。
「我是霍達的母親。」
「伯母,你好。」曾婉麗連忙將手機拿遠,在霍達的耳邊輕聲說著,「是你媽。」
霍達笑著聳肩,示意她繼續聽下去,並替她按下手機的擴音鍵。
「我有事想跟你談,明天早上九點來我家,不要讓霍達知道。」霍母沒有詢問,而是直接以命令式的口氣說話。
「可是,我明天早上九點要上班。」
「我找你談話,你就該自己去跟公司請假,還有什麼可是的!你這個女人簡直一點禮貌都不懂!」
「可是……」
「還可是什麼?明天早上九點,你一定要到!」不容曾婉麗拒絕,霍母已切斷通話。
她看著霍達,無奈的說:「我只是想跟你媽說,你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可是她不讓我說,怎麼辦?」
「不怎麼辦,我媽算準我明天有門診,不會在家,所以硬要你過去;你一個人不要去,你不是我媽的對手。」
「不好啦!或許你媽真有什麼重要的事。」
「她的重要的事,就是讓你離開我。」
「你放心啦!我不會離開你的。」她笑說著,「我可是沒有能力償還那六百萬。」
「知道自己沒能力還錢,那你還有得救。」他也跟著說笑起來,可內心卻是極度擔心,擔心她三言兩語就被母親給說服了。
「抱緊啦!我要飆車了。」說著,她迎著風,催足油門,狂飆而去,她得暫時把這件事拋到腦後。
儘管畫面不協調,畢竟一個大男人讓一個小女人載,別人怎麼看就是怪,但這兩人卻都樂在其中。
第7章(2)
機車來到華叔住家附近一間一百元熱炒的海產店,海產店裡滿滿都是人,喧鬧聲此起彼落,談不上任何約會的氣氛,卻有著吃鈑的滿足感。
她很堅持,「我不管,今天我說什麼就是要吃這個。」
他笑說:「反正是你要請客,我不反對。」
兩人坐定後,她看著菜單,發出嘖嘖的驚呼聲。「哇,看起來好好吃喔!」雙眼閃閃發亮。
「這樣就滿足了?」他笑看著她的饞樣。「看來我平常好像都在虐待你,沒讓你吃飽似的。」
從小到大,他出入的都是窗明几淨的餐廳,幾乎不曾踏足路邊攤或是這種喧嘩吵鬧的平價餐廳。
人來人往,大家的穿著都很隨意——只是汗衫、背心、短褲或拖鞋的裝扮就來吃飯,讓他有點不適應,也可以說是不習慣,不過為了她,這些他都可以努力習慣的。
「那種高檔餐廳,我自己就是服務生,天天看著那些菜,早就食不知味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去當服務生嗎?」
「吃東西不用錢,還可以把剩菜剩飯帶回家?」他猜測。
她點頭,唇角揚著笑意,眸裡卻有著淡淡的悲苦。「是呀!這樣我跟我媽和我妹就可以省下買菜錢,那些錢足夠當小菲念大學的生活費。」
「那我懂了,以後只要把你當豬喂就好。」
「你的意思是,這裡的食物不好吃嗎?」
「我的意思是你很好養,看來我以後養老婆不必花什麼錢了。」
聽他老婆、老婆叫得這麼容易,她卻聽得很害羞,幸好這裡很吵,讓她連臉紅的機會都沒有。「以前我老是幻想能在這種一百元的海產店裡,一次叫個十幾盤,然後擺得滿滿一桌,可以痛快的吃到飽,不過從來都沒達成過。」
霍達覷她一眼,拿起菜單,「有什麼好吃的?你要不要介紹一下?」
「都很好吃呀!烤魚下巴、豆酥鯉魚、清炒蝦仁、炒海瓜子、蘆筍肉絲、紅燒豆腐、炒青菜、什錦海鮮湯,哇!我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那都來一盤吧!」
「真的嗎?可是我怕會吃不完。」她開始提心吊膽,不知道她身上的錢夠不夠。
「你確定吃不完嗎?我還以為以你的食量應該吃不夠才對。」他左右看看,正想揮手喊來服務生時,她連忙抓下他的手。
「這種平價餐廳什麼都得自己來,在餐單上寫是數量,然後拿到櫃檯就行了。」於是她開始寫數量,不過她很節制,今天說好她領薪水要請客,她可不能把一個月的午餐費全都吃光。
霍達拿過餐單,搖搖頭,嘴裡還發出輕蔑的嘖嘖聲。「你怎麼這麼小氣?才寫五道菜,哪有怕客人吃的?」
接著他大筆一畫,把她剛剛念過的菜名全都寫上數字。
她的心裡在淌血,卻又不好說出個不字,看來只好把吃不完的剩菜都打包回家,勉強可以抵過三天的菜錢。
不過當菜一道道送上來,十幾道菜擺滿一大桌時,她的眼睛就愈來愈亮,感覺好痛快,「如果能大口喝啤酒,那該有多好。」
二話不說,霍達自動去冰櫃拿了兩瓶台灣啤酒。
「不行啦!騎車不能喝酒。」阻止他動手開啤酒。
「待會兒把機車留在這裡,我們走路回去。」
「可是……」
「別老是可是可是的,人生嘛!如果你老是想這麼多,要怎麼快樂呢?就跟我以前一樣,過著那種如同木偶般的日子,我前三十年好像都白活了。」拿起開瓶器,咚一聲打開啤酒,倒滿兩杯啤酒,一杯擱在她的眼前,一杯給自己。
「乾杯!」
她只猶豫了一秒,拿起酒杯與他的酒杯相碰。「乾杯!」
兩人狂喝一大口的啤酒,真是通體舒暢。
她邊吃邊為他介紹每道菜色。
看曾婉麗吃得開心,霍達就覺得很開心,原來她帶給他的快樂是這麼簡單。
「我想過了,我明天一定會去見你母親的,不管你母親給我出什麼難題,我都要正面應對。」
「她恐怕會直接刺中你的要害,一次就讓你倒地不起。」這裡的食物說不上精緻,但有一般難以形容的美味,加上她那陽光般的笑容,讓他吃得心滿意足。
「別把自己的媽媽說得這麼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