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心底苦樂參半,說起來她還真傻,為了他當年的一句話,她堅持等了他這麼多年,每次一個人默默走在人群中,看到情侶出雙入對,手挽著手的親密景象,她總忍不住一陣心酸。
可是她身邊又沒有可以訴說的對象,所有難過疲憊只能一人承受,像她這麼沒有存在感的人,連相識了三年的同事見到她,都要想好久才叫得出她的名字,她做人怎麼會這麼失敗。
眼角不經意看到對面的玻璃桌上有一塊小小的油漬,她左右張望了一下,屋裡果真沒有其他傭人,索性從包包裡拿出備用小手巾,用力擦了起來。
等整張玻璃桌被她擦得亮晶晶後,她又不小心發現地毯的邊邊捲了起來。
整理完地毯,又看到一旁的古董架上,花瓶裡的花插得亂七八糟,所以她又細心的將花朵整理了一番。
插完了花,又擦古董架,擦完古董架,又去擦玻璃,清潔夾縫處的灰塵,整理酒櫃,把吧檯裡的東西重新擺放,又從類似洗手間的地方找來水桶,開始跪在地上擦地板……
當上官堯從鋪有紅地毯的樓梯緩緩走下來時,就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子,用一塊花手帕隨意將一頭黑髮綁成馬尾,手中拿著小手巾,跪著努力擦著他家的地板,樣子說有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再放眼望去,整個客廳煥然一新,尤其吧檯東西的擺設,感覺使用起來會更順手。
由於覺得上官家的主宅人口太多,實在太嘈雜,他索性搬了出來,又不想請太多傭人,所以只請了一個管家,再僱用幾個鐘點工人定期來打掃。
管家鍾伯年紀也大了,家務事也不好讓他太費心,所以對於環境整潔,只要還過得去,上官堯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是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女人,居然十分認真的當起免錢的清潔女工,巴掌大的小臉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不過她看起來似乎做得還滿開心的。
只不過……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好像比上次在盛世集團辦公大樓看到時,消瘦了許多,難道……她真的為了還錢,一天去打好幾份工嗎?
努力擦著地板的凌水月,終於將地板擦得晶亮無比,滿意的站起身,用細嫩的手背略微抹去額頭的汗水,不經意回神時,才發現樓梯處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高大的男子。
她猛然一驚,手中的抹布也被嚇得掉到地上。
「啊……上……上官先生……對不起,我……我剛剛不小心把你家……打掃了一遍……」
這種道歉的話實在沒有語法可言,任誰聽了都會覺得奇怪無比。
但上官堯不但不覺得怪,反而覺她好有趣,那雙細長的丹鳳眼閃著像小動物一樣驚恐的光芒,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畏懼,連說話的聲音都小到非得用力聽才聽得到。
「Sorry!我似乎讓妳等很久了。」
難得星期日可以放鬆一下,他不小心就睡到快中午,醒來後才想到今天好像約了什麼人,再加上剛剛望著她認真工作的樣子出了神,心情也奇跡似的好了起來。
「呃……沒關係……」其實就算有關係她也不敢明說,現在他可是她的頭號債主。
「那個……我聽蕭先生說,您找我有事……對了……」想了想,她又急忙打開包包,把一個封好的信封袋拿出來,小心的用雙手呈到他面前。
「裡面一共有四萬九千八百二十四塊,我這個月賺得的所有錢都在裡面了,當……當然,我稍微拿了一點出來交水電費,因為還沒找到新的租屋地方,所以……」
她一抬頭,正巧對上他略顯玩味的雙眸,唇邊還閃著邪氣的笑,「妳真的一天打好幾份工?」
她忙不迭地點頭,像是怕他不相信她會為了還債努力工作,連忙表現自己的誠意,「雖然我知道送牛奶、報紙,或幫人洗碗之類的工作賺得並不多,可是我真的很努力,如果上官先生還嫌不夠,我還可以再多打幾份工……」
「坐!」上官堯沒有多加響應,直接打斷她,用眼神示意她一同坐到沙發上。
「啊?」
「妳剛剛忙了那麼久,都不累嗎?」看著她的兩片薄唇一張一闔,雖然並不是很性感,卻讓他忍不住有一種想要一親芳澤的衝動。
真奇怪,對於男女感情他向來冷靜自持,可為什麼這兩次和她接觸,內心的衝擊都這麼大?
就連手也不受控制的想幫她擦去臉上的汗,尤其在聽到她真的一天打好幾份工的時候,他還感到莫名的心疼。
難怪她瘦了,下巴也變尖了,為了賺那幾萬塊,竟要這麼勞累。
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對女人一向冷酷,怎麼會在乎一個不起眼又欠債的女人。
他不急著接下她手中的信封,應該說根本不打算要拿,而是緊盯著她本應細嫩的手指,如今卻粗糙得讓人不捨,「每天做那麼多份工作,身體受得了嗎?」
凌水月以為他又想叫她去陪酒,所以嚇得花容失色,「當然受得了!我瘦歸瘦,但身體其實很好,再多打幾份工也完全沒問題。」
見他皺起好看的濃眉,她心底的大石再次跌落谷底,雙眼含著絕望,「你是不是嫌我每個月還的金額實在是太少了?雖然我知道可能一輩子也還不清,可是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很努力……你……」
她一手緊握著信封,一手不安的揪緊衣領,「可不可以不要逼我去陪酒,我……我真的不會喝……」
上官堯到現在才明白她的意思,這個女人居然以為……
他忍不住搖頭失笑,「妳知不知道我今天把妳找來的目的是什麼?」
她傻傻的搖了搖頭,一臉戒慎恐懼。
「凌小姐,真正欠我們錢的人是凌耀祖,也就是妳的父親,為了躲債,他居然不負責任的跑路,這種行為,也可以稱之為詐騙。」
他傾身向前,更欺近她,「我已經派人查到他的落腳處,只要我再稍微動用一點勢力,相信不出三天,他就會被拎回香港,跪在我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