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夫人,有什麼事衝著我來便是,犯不著對一介弱質女流出手!」周崇鳴怒道。
「武林盟主的位置坐久了,腦袋不好使了嗎?」胡一夏搖搖頭,鄙視意味濃厚地笑歎:「晚生將做之事,若無夫人配合,別說成事,就連能不能安然脫身都成問題,蠢人才會幹那樣吃力不討好的事。」
看著挾持人質的他,管三國只想問:「胡一夏,為什麼?」
這人,是他六年前所結識,當時情勢極為險惡,一批窮寇正打算洗衣劫一山邊小村,是他與同樣路過的胡一夏聯手擊退一干惡寇。
當時的胡一夏武藝堪稱平平而已,可管三國看中那份為了信念可以不顧生死全力相搏的特性,是以開口邀請共事,甚至在對方一直表現出上進心的情況下,哪管是名師的指點還是秘笈的提供從不間斷,讓那原本平平的武藝不斷進步到上層的水平。
如此六年過去,兩人共事至今,胡一夏在管三國的心中,一直就是個努力上進的漢子,不料……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管三國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
「還能為什麼?」胡一夏覺得這問題很可笑。「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爬,難得的機會就在我眼前,只消伸手去取就能得到,我要不把握住機會,那未免也太蠢了。」
管三國緊握雙拳,而後鬆開,只問道:「那小沙彌呢?」
「那孩子啊!」沒料到他會問起那個小沙彌,胡一夏狀似回想的說道:「說起來真多虧了他,原本只是隨意打探了下,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你要特地派我們幾人去佛門淨地暗中保護,倒沒想到那些個支離破碎的探問中,夾帶了這麼一個意外的驚喜。」
這事並不在胡一夏的預期中。
事實上,連小沙彌都不曉得自己透露了什麼,他只是在胡一夏刻意的攀談下不經意地閒聊提及,除了帶髮修行外,霍叔公的生活作息一直都像個高僧般規律,唯一的例外只有前陣子主動找來家族的子侄輩,托付還一個叫繁花令的東西。
那孩子完全不曉得繁花令的珍貴與重要性,就這麼隨口說了,渾然不知這訊息之重大,足以改變胡一夏的一生,甚至,直接改變了他的一生。
「那孩子呢?」管三國不接受含糊帶過的答案。
「為了嘉獎他的貢獻,我完成他的心願,讓他提早去見他的佛祖了。」胡一夏不以為意的說道。
「他只是個孩子!」管三國惱怒。
「所以我得冒著其他人得知繁花令存在的風險,就因為他只是個孩子?」胡一夏露出一臉「你少白癡」的表情,不屑道:「要是不認清犧牲是有所必要的,是要怎麼成就一番大事業?」
「你當真以為,你可以在犯下殺害無辜、挾持人質等罪行之後全身而退?」周崇鳴不忘他武林盟主該有的威勢,即使他的顏面才讓胡一夏惡狠狠地踩過一腳。
就現場的局勢來看,被所有人虎視耽耽包圍其中的胡一夏確實前途堪慮,可他卻老神在在,不見任何緊張。
在這看似一觸即發的場面,其實還有著一個很詭異的存在。
自管三國起身發言後,一連串的發展引發了眾人各種情緒波動,可每一回浪潮從來就沒抵達管三國身側的座位。
那位置上的人很奇特地始終沉靜著,而此刻不見任何緊張的胡一夏,正正是看著那座位上的人。
「我知道你是誰,御華宮的現任宮主。」胡一夏高聲說道。
此言一出,自然引發一陣嘩然聲響,所有人的目光有志一同,全集中到那雪一般的純白之上。
「我,胡一夏,是繁花令的持有者。」高喊的同時,架在人質頸項上和利刃沒有絲毫的動搖,可另一手已人懷中掏出一隻小小的令牌。
傳說中的令牌,約莫成年女子的半個巴掌大,底色是烏鴉鴉的一塊,邊緣帶著些許瑰紅色澤的流金線條,燦燦勾勒出一圈典雅細緻的花紋,牌面中心處則刻著一個絹秀的「華」字,僅此,再無其他任何裝飾。
明明是容納著百餘人的會場,可此刻,因為那小小的令牌出現而異常的寂靜無聲。
只存在於傳說中的事正在發生,適逢其會,這很難不讓人屏息以待,等著看事情的發展……
「胡一夏,你想做什麼?」管三國神色鎮定,甚至沒回頭看身旁那人的反應,沒人知曉他掌心其實正微微地出汗。
那苦心策劃一切,總算等到豐收時刻的胡一夏露出得意的笑,當眾朗聲高喊——
「我,胡一夏,以此令要求御華宮的宮主,嫁予我為妻!」
現場一片嘩然,在胡一夏的宣言之後。
事情果然是朝最糟的情況發展。
管三國所能預想的最壞局面,就這麼活生生的在眼前出現。
這胡一夏,果真是用足了心眼在策劃最大效益,首先,娶了御華宮宮主,何止許一個願,整個御華宮幾乎就為其所用了。
再者,依據傳說,御華宮的絕學驚人,有了宮主大人相助,再加上人質在手,想從此時的困境中全身而退輕而易舉。
而,根據不可考的江湖傳說,御華宮的女子一旦與男子燕好,一身內力將化為男方所用,只消能從眼下這困境全身而退,等兩人有了夫妻之實,還能平白得到一身作夢也求不來的精純內力,足以傲視群雄、問鼎江湖。
這般集退路、找靠山、一帆風順的計劃,再加上先前真相未明時,胡一夏曾親眼見過佳人那脫俗絕艷的廬山真面目,命其下嫁,確實是最有利的一個盤算。
唯一失策的,大概就是胡一夏不明白御華宮世代凋零、宮裡沒剩小貓幾隻的現況,還有一則就是……
短短瞬間,管三國對突來的危機已經進行了各式各樣的分析,可偏偏,分析得了胡一夏的用意跟算盤,解得出看似利益滿滿的下嫁命令有什麼漏洞,獨獨對「要求她下嫁」這件事,他最為著急,卻也找不出說詞來勸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