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自家人都不通知,這就說不過去。」他還是不滿意這答案。
「送棟房子給他們,這樣的姻親要上哪裡去找?」
她明白這些道理,全都明白。
商家對夏家的「好意」,一點一滴加在她身上,都是恩情。
最後她就像失根浮萍,飄浮在水面,被父親挽著,緩緩走向紅毯那端的商尊浩,她腦中想的全是另一張剛毅易怒的俊臉。
「新娘好美!」賓客紛紛讚歎。
商尊浩西裝筆挺,等待他深愛的女子。
歷經多年,他終於得到她了。
他知道自己得到她的過程並不高明,甚至有些卑劣,但那不重要,他們終究快成夫妻。
夏文權莊嚴地挽著夏淨而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商尊浩面前。
她頸上的鑽戒閃閃發光,像奪目的星子,與其他首飾都不同。
她低頭看了一眼鑽戒,想尋求心靈的平靜,沒想到頸鏈竟無預警斷開,鑽戒跌了出去,滾落,失去蹤影。
「啊!」她驚呼一聲,腳步停滯,手伸出去想抓,卻已為時太晚。
她胸口一震,不祥的預兆令她臉色一白。
教堂裡,眾賓客發現新娘的異狀,頓時鴉雀無聲。
她的心,瞬間沸揚不休。
一百個念頭在心中閃過,一百個掠過她心頭的片段畫面,都是彎刀血淋淋的景況。
是彎刀怎麼了嗎?是他出事了嗎?
是不是他已經、已經——死了……
他死了嗎?
想到這裡,她幾乎不能呼吸。
她撩起白紗,頭也不回的奔出教堂。
她沒有回頭,沒聽見一片嘩然的訝異之聲,也沒看見商尊浩俊美的臉孔正凝霜扭曲,漸漸泛出痛楚神色。
+ + +
A 組第一回合十六圈的決賽,彎刀用雷霆萬鈞之姿,以一分零兩秒勇奪最快單圈成績,神風車隊的隊友齊齊為他的表現而歡呼。
「刀哥的水準還是很好嘛。」
天邊的工作人員都鬆了口氣,與有榮焉,深覺真是白擔心一場。
「刀哥加油!刀哥加油!」瑤瑤是頭號啦啦隊,穿上短裙替彎刀搖旗吶喊助陣。
「他在玩命。」莫冠馳在第一回合賽後,以外行人之姿,做了結論。
「我想也是。」凝視遠處終線那輛熟悉的改裝車,圓月深蹙著眉心,十分擔憂。
她沒有那麼樂觀,彎刀勇奪單圈最佳成績,擺明了置生死於度外,早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所以疾速狂飆。
她知道今天是小淨的婚禮,所以他玩得那麼輕狂、那麼野,那麼放縱的奮力一搏。
可憐的彎刀,他大概想狠狠的出個大意外,到時小淨就會來見他一面吧……
萬眾矚目的A 組第二回合決賽開始了。一開始,七號的彎刀就遙遙領先,獨馳在前,可沒多久後,「飛鷹車隊」的二十五號盧立峰即追趕上來,兩人旋即展開一場惡鬥。
「這個盧立峰是個狠角色,刀哥要小心了!」小俊緊張的報馬給大家知。
果然,他才剛講完,盧立峰就在那穌彎中超越了彎刀,搶得第一的位置,同時賽程進入第四圈。
「可惡!」瑤瑤揮動著拳頭,連忙吆喝啦啦隊替彎刀加油。
彎刀急起狂追,在通過S 彎道時,超越了盧立峰,奪回冠軍寶座。
「好耶!」
神風車隊與天邊賽車場的人同聲歡呼,還起身以手作波浪舞造勢。
盧立峰不甘寶座失手,他加速急追,準備背水一戰,果然領先通過十號彎道,後頭的車逐漸被甩開,形成兩車較勁的景況。
彎刀和盧立峰激烈的纏鬥大半場,彎刀領先一步,盧立峰加速超越,就在此時——「砰」地一聲巨響,盧立峰的黑色改裝車追撞白色改裝車,前者車輪胎飛出車身翻覆,白色改裝車則失控猛力撞擊護欄。
兩輛車同時起火燃燒,濃煙嗆人,觸目驚心,兩名車手均在第一時間被救護人員從車裡拉出。
「彎刀——」圓月大喊,衝下觀眾席。
第九章
撩著婚紗而來的新娘,神情焦的而慌亂,澄澈雙眸憂慮又無助,就像走錯了時空隧道般的引人注目。
夏淨而不顧一切從禮堂出走,叫了車就直奔賽車場,可是這裡人山人海,她要到哪裡去找她要找的人?
驀然間,一隻大手牢牢捉住了她的手腕,她驚喜回頭——
「彎刀!」她鬆了口氣,他沒事,太好了……
「是我。」商尊浩平靜的看著她,將她往場外帶。「凌彎刀已經送去醫院了,我載你過去。」
夏淨而錯愕的呆住,抓她的人不是彎刀,反而是最不可能的商尊浩,為什麼?
直到上了車,她的不真實感仍然強烈。
「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據傳凌彎刀身受重傷,與另一名車手同時翻車,兩個人生命危急。」他冷靜的告訴她。
她不安的交疊著雙手,眼眸垂得低低。「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尊虹全部都告訴我了。」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這個男人比我好嗎?聽說他是個賽車手,你覺得他可以讓你過幸福的生活?」
她突然抬眼看著他,鼓起勇氣道:「只要能跟他在一起,無論天涯海角,我都覺得幸福。」
他一怔,沒想到她會回答得這麼直接。
他突然有點恨自己,明明是愛著她的,為什麼從不對她表達深深愛意。
今天的局面,他要負一半責任,是他的錯,他沒有好好抓牢她的心,他根本由始至終只在心裡愛著她,卻從來沒有讓她感覺到被愛!
「你不可能回到我身邊?」車身停在探聽得來的醫院大門前,他不死心的再問一遍。
她潤潤乾澀的唇,好抱歉、好抱歉的說:「我知道自己傷害了你,關於商伯母,我不知道該如何求得她的諒解,我會親自向她賠罪說明……」
「跟我母親沒有任何關係!」他惱怒的打斷她。「我是問你,如果凌彎刀沒有事,你會不會回到我身邊?」
如果她肯回來,他會改!他保證他一定會改!
他不能永遠在愛情中當名緘默者,不能永遠都認定別人一定懂他心中所思,不能只在心中付出,卻讓她倍感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