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業,你聽我解釋……」她的淚水傾湧而出,話語全然打結,詞不達意。
「已經沒有必要了。」喬子業背過身去,不再看她,「我已經不關心了!」
他說什麼?不關心?
史無前例第一次,他道出這個詞,這比恨她、憎她更讓她難過……因為,漠視是最傷人的武器。
他們的愛情真的要就此終結嗎?假如已經不關心,就意味著兩人已經走到了盡頭……
「尹素問,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遇見你!」他低聲道,「我不該喜歡上你,更不該事事為你著想,因為,你是一個我行我素的人,就算我付出再多,也換不來你半分遷就……我沒有信心跟這樣的女子共偕白首。」
真的嗎?她真的如此?
的確,她都切愛得不夠,比不上他的癡情,但這一次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他終生廝守,沒想過背叛與分離……
她私自回京,只是為了他們的將來能夠更好,難道,她錯了嗎?
她終於明白,在子業的眼裡,一切都無足輕重,唯有相互坦誠,執著相對,才是愛情的至高法則。
可惜,她沒能早點懂得這一點,讓他們的愛情滑到危險的境地。
這一次,還有機會挽回嗎?
第10章(1)
院子裡的曇花開了,潔白幽香,瞬間展現的容顏在黑夜裡顯得彌足珍貴。尹素問蹲在花階前,感到天空似乎下起零星小雨,打在她的肩上。
夜曇沾了雨露,更加皎潔動人,她盯著眼前的景色,像是欣賞,又似是想得出神。
忽然,雨停了,卻仍有雨聲。
她詫異地抬眸,看到第一春站在自己身際,撐著傘。
「四嫂……」尹素問低喚了聲。
「小盈離府了,托我把這封書信轉給你。她說,要到五弟的墳前守靈,守一輩子,贖回自己的罪過。」
一輩子?何必呢?
逝者已矣,既然並非存心謀害,情有可原,又何必陪葬終生?但她明白,小盈終究要以一種方式彌補自己內心的愧疚,或許三五年後,等她釋然,才能重新開始人生。
「五弟妹,」第一春忽然改口道:「不久以後,或許應該叫你大嫂才對。」
「四嫂別取笑了……」尹素問感到心尖刺痛。
「怎麼,大哥還是不肯見你?」她不由得同情,「你每天都站在這裡等他,他怎麼忍心讓你獨自淋雨?」
「或許是我活該吧……」澀笑了下。
「說真的,若不是你回來,大哥也肯定不會再回這個家!」第一春歎息,「說起來,我倒是要感謝你。」
「感謝?」尹素問不解。
「當然。你想想,若是大哥與你一輩子待在柳州,喬家必逢變故,早晚被二房及三房敗個精光。我不過梨園出生,娘家無權無勢,幫不了四哥。就算分家,恐怕我們也拿不了多少。」她徐徐解釋,「如此,我倒更願意讓大哥回來主持全局,至少,他沒有私心,而且精明能幹。」
無論是喬夫人,還是第一春,待她友善,無非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但她卻喜歡這樣的坦白,在如此冰冷的環境中,哪怕只是有目的的親近,也會讓她心頭感到些許暖意。
原來,她竟是這樣孤獨可憐的人,這個世上,除了子業,她,一無所有……
可惜,意識到這些,已經晚了。她做了讓他失望的事,一輩子也無法彌補。
「素問,你去休息吧!」第一春輕喚她的名字,「或許,我可以幫你,讓大哥回心轉意。」
「真的?」她眼前霎時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害怕太過期待卻希望落空。
「我且問你,你和大哥在柳州的時候有沒有……那個?」第一春抿嘴笑著,神秘道。
「哪個?」她一怔。
「傻了啊你!」第一春湊近她的耳邊低語,「就是那個……」
「啊?」尹素問張大了嘴,沒料到她問到如此隱私,害羞得半晌難言。
「有就好了。」第一春卻大方地道:「放心,一切交給我,保證大哥明兒個就跟你和好!」
她半信半疑,卻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希望四嫂沒有誇下海口,欺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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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她又在花階下,站了一夜嗎?
這一夜小雨淅瀝,露冷風涼,她能支撐得住嗎?
站在窗邊,望著院中一片被風雨打落的殘紅,喬子業心中忽然感到悲涼。明明天氣依舊和暖,卻彷彿到了肅殺寒冬,人生之的、盡頭……
「大少爺,四少奶奶求見。」門外,小廝忽然來報。
第一春要見他?這倒稀奇。印象中,他跟這位愛唱戲的弟妹,從無交集,連說話也很少。
難道,也是為了分家產之事?
「大哥,好久不見!」她踏入門中,匆忙問道:「聽聞大哥與宮中御醫頗熟,不知可否介紹一個可靠的?」
「怎麼,四弟妹身體有恙?還是四弟病了?」喬子業沒料到她如此來意。
「最好是給娘娘們把脈的,」第一春賣個關子,「比如……喜脈。」
「莫非四弟妹有喜了?」他莞爾問道。
「不是我,」她故意長歎,「是一個被人拋棄的可憐女子!我真看不下去,替她打抱不平,這才來找大哥你。」
「難道是四弟妹身邊的丫環?」喬子業隱隱蹙眉。
「嘿,若只是丫環還好解決,不過打發個小子配了去,可這一個卻難了,能幫她的,只有大哥你。」
「四弟妹到底在說誰?」
「大哥自己在柳州做過的事,真不記得了?」她偷笑道,「這話可不能說得太明白。以免隔牆有耳。」
「你是說……」他霎時醒悟,整個人僵在原地。
「大哥,事到如今,你打算怎麼辦?」第一春繼續下猛藥,「既然你們已經分開了,這孩子是斷然不能留著。依我看,找個醫術可靠的大夫,悄悄解決了為妙,否則……」
喬子業再也聽不下去,這幾日所有的堅持在瞬間瓦解崩潰,下意識即轉身,推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