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正混亂著,地上的屍體似乎動了一下。
清灩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
似乎是為了回應她的疑惑,那具屍體又動了一下。
「啊!難不成變成殭屍了?」剎那間,她身上的汗毛全體樹立。
她很想逃離這裡,卻被嚇得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跟別說逃跑了。
「該死,給我閉嘴!」
「殭屍還會說話?」清灩有些傻眼。
「你才是殭屍!」「殭屍」——海明遠頭痛欲裂,沒心思跟她計較,翻了個身仰面朝上。
他翻身的時候,鼻息正好噴在她的手上,清灩顫抖的將手伸到他的鼻下……還有呼吸!
原來不是殭屍呀!她終於鬆了口氣。
「幸好……」清灩才鬆口氣,一顆心就又馬上拎到半空中——這個被濃密大鬍子覆蓋住大半張臉的男人,不正是那只醉貓嗎?
她居然砸昏了看守,這下可慘了!清灩在心裡盤算,究竟是趕緊向他道歉比較好,還是直接將他毀屍滅跡比較好。
「還是毀屍滅跡比較好。」驀的,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沒想到竟有人察覺到她的心思,清灩被嚇了一大跳,失聲驚叫。
呵,這黑丫頭總是這麼有趣!似乎每次看見她,他的心情都會好一些。海明遠嘴角微掀。
清灩循聲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亂七八糟的大鬍子,而後是一雙野性十足的綠眼!
只有傳說中的怪獸才會有如此妖異的綠眼!見此情景,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清灩也不是神經脆弱的小女子,但此刻受到大驚嚇,加上被惡夢折磨了一夜,腦子本來就有些混沌,現在又被這綠眼一嚇,頓時混淆了惡夢與現實。
「啊……」下一刻,尖叫聲劃破清晨的寧靜,也差點刺破海明遠的耳膜。
「該死,給我閉嘴……」宿醉加上受傷,他的腦袋本來就痛得要命,哪還經得起如此的魔音穿腦?海明遠衝著她咆哮。
「別吃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
他的舉動更加深她的恐懼,下一刻惡夢與現實連接在一起……
第3章(1)
幽暗恐怖的森林裡,到處拋灑著血肉的碎塊,半凝固的血液將大地染成黑紅色。
「吼……」
一隻龐大的怪獸蹲踞在陰影裡。
她看不見它的全身,只看到那雙碧綠碧綠的獸眼閃著嗜血的凶光,還有怪獸咬碎骨頭的喀啦聲。
她知道自己就是它狩獵的下一個目標,她知道得趕緊逃命,可是她兩條腿虛軟,只能用爬的!
「啊……」清灩完全被自己想像出來的怪獸給嚇到了,尖叫聲也越發淒厲。
「該死!」海明遠只覺得這一聲聲尖叫都化作一根根尖刺,硬生生往他的腦袋裡釘進去,讓他不禁呲牙咧嘴。
「啊……」那白森森的利齒更嚇壞了她。
「我、說、了、閉、嘴!」這一聲比一聲更尖銳的尖叫聲,簡直就快要逼瘋他了!海明遠也好想尖叫。
「啊……」
還真是蠢,一拳把她敲暈不就結了!海明遠忽然想到,他猛的拽過她,舉起大掌就要把她敲暈,可是——
當綠眼瞥見她白皙而纖細的頸後時,高舉的大掌停在半空中……這一掌下去難保不會把她的細脖子打斷,也許摀住她的嘴巴比較好一些……
海明遠還沒打定主意,後腦勺又暴起一陣劇痛。
「該死,你居然又用石頭砸我?」欲擇人而噬的目光從她那滿是淚水的小臉,移到她那只仍然高高舉起的小手上。
「我、我、我不、不是故意……」她只是太害怕了,清灩在他的目光逼視下瑟瑟發抖,但仍緊抓著手裡的石頭。
舉凡帶兵打仗的,身上都會有一股煞氣,海明遠自然也不例外,他身上的煞氣甚至比一般將領更重。很少有人能與他的煞氣正面抗衡,尤其在他刻意造成壓迫感的時候。
這黑丫頭還真有點意思!
海明遠用那雙妖異的綠眼打量起這貌不驚人的黑丫頭,還刻意加重煞氣以試探她能承受的底線。
清灩抖得更厲害了。
「放、手!」海明遠抓住她那只仍然舉著的小手,命令道。
「好痛!」清灩套疼得哀叫一聲,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
一股劇痛從被他抓著的地方傳來,吃痛的指頭再也握不住石頭,「喀」一聲,仍沾著血漬的「凶器」掉落在地上。
糟糕,他忘了她只是個小丫頭,並非沙城那些大老粗,下手過重了!看見她痛楚的表情,海明遠有些自責。
他都還沒想好該怎麼補償她,忽然腦後又一陣劇疼,原來她另一隻手也抓著一塊石頭,趁著他分神之際偷襲了他。
「該死,你……」咆哮聲戛然而止,海明遠再次暈了過去。
「天啦!」她嚇得趕緊俯下身去察看他的情況。
得趕緊先幫他止血才行!
由於手上沒有能包裹傷口的東西,清灩只得撕下一塊衣襟去包他那顆染血的大腦袋。
她瞪著醉貓好一會兒,可是他仍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做挺屍狀。
「喂,你這傢伙應該不會死吧?」清灩忍不住伸出一根指頭戳了戳他那張鬚髮茂密的大臉。
在孩子堆裡混久了,清灩其實也有挺孩子氣的一面。
「……」沒有回應,他還是不動。
「喂,你可千萬不能死呀!」她越想越心慌。
這只醉貓萬一真的死了,司徒家必然會派來新的看守,若是新看守不像醉貓那樣愛喝酒、每天醉得不省人事,事情就嚴重了,就等於斷了大夥兒的炊!
所以她決定了,這只醉貓一定不能死!不但不能死,還應該是大家全力保護的對象。
這保護醉貓的第一步,就是先將他移到木屋裡。
說做就做!清灩一向是個行動派,當下挽起袖子,抓住醉貓的胳臂,使出吃奶的力氣把人往木屋拖去。
唉!這傢伙實在太重了,才短短的一段路,她就停下來休息五、六次,走走停停的,好不容易才將人給拖進屋簷下。
一推門,股夾雜著酸腐的酒臭撲鼻而來,她差點被熏得吐了,這才發現屋裡的髒亂簡直堪比垃圾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