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容一點起伏也沒有,孔承傑平靜的道: 「我在聽。」他幾乎可以想像,那是一個怎麼樣的悲劇了。
「當年你的母親是來日本留學的大學生,她家境原本很富裕,父親卻在一次錯誤的投資中破產,父母雙雙因龐大的債務自盡,留下她一人。
「無依的她只好繼續留在日本半工半讀,在她晚上工作的居酒屋裡,結識了君塚家的大少爺,也就是你的父親。
「他們兩情相悅,但社長知情後極為震怒,因為當時哲也少爺已經有未婚妻。大少爺為了你的母親,他堅持要解除婚約。
「眼見哲也少爺態度堅決,社長遂動用所有勢力,將你的母親驅離日本,所有人都不知道當時她已經懷有身孕,任她在茫茫人海中消失。哲也少爺因思念過度,酒醉開車而車禍身亡。
「一年後,君塚家接到一封信,是你的母親寫給大少爺的,她說自己為他產下一名男孩,她會好好扶養他,堅持等到他來接他們母子倆那天為止。
社長接到信後立刻派人到台灣尋找,按照地址卻遍尋不著你們母子,鄰居說你母親得了會傳染的肺病,因鄰居的抗議,她帶著孩子搬走了,下落不明。
社長從來沒有放棄找你們,可直到你得到東方武術大獎,照片上了全亞洲媒體,我們才發現你的下落,再加上你長得和哲也大少爺十分相似,而你又姓孔,這是你母親的姓,才確定你就是君塚家尋找了三十年的嫡長孫。」
說完,所有人都屏息等待他的反應。
「承傑……」戎戎很擔心他是否承受得住這個事實。
原以為這樣老套的故事很平凡,可是發生在親近的人身上,她仍然覺得很難受。
如果老社長當年沒有自私的堅持己見,或許就不會造成一家三口骨肉分離的悲劇。
承傑的父親死於思念,母親死於遺憾,而他自小在孤兒院長大,一直以為由自己無依無靠。
她發誓,回去後要好好的訓I誡爺爺,就算身為長輩,有時也要聽聽晚輩的話,否則等到鑄成大錯,後悔就來不及了。
孔承傑凝視她,搖了搖頭,「我沒事。」
君塚哲平突然向前一步,眼中滿是懇求的說了幾句話。
「大少爺,你的叔父說,社長已經後悔了三十年,請你原諒他好嗎?」
「請你轉告他,那是上一代的恩怨,我沒有資格說什麼,我也不打算向一名垂危的老人追討些什麼。」
二十二年了,他師父、師母視他為己出的養育他,就算有再大的仇恨,都已經被這份愛給化解,他不想代替母親背負對君塚家的仇恨過一輩子,這樣的人生太痛苦了。
經過竹野健一的翻譯,大家都鬆了口氣。
「大少爺,社長和哲平少爺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留下來接管君塚集團的家業,這裡是你的家,大家都盼望你能留下來。」
孔承傑的目光從親人們期盼的臉上一一滑過,沉穩但並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開口,「關於這一點,我暫時無法答應。」
「大哥,我是硝子,請你留下來別走好嗎?」一名麗光四射的美麗少女用生硬的國語開口,她柔柔的、充滿感情的說:「爺爺想念你,我們大家都想念你,你不要走可以嗎?」
竹野健一恭敬地道:「硝子小姐知道你自小在台灣長大後,拚命學華語,雖然講得不好,可是她已經盡力了。」
君塚硝子靦腆地微笑,紅暈染上她嬌美的臉龐。
一名俊雅的少年也向前,熱情地說:「大哥,我是雅弘,我也希望大哥可以留下來不要走。」
自從知道大伯還有一個孩子在人間,他們兄妹倆就極度渴望能趕快見著大堂哥,自小便被養在深宅大院,顯赫的家世使他們擁有的朋友少得可憐,分外渴望家人的親情。
看著這一幕,戎戎突然覺得胸中有一股熱浪,直衝到眼眶。
怎麼回事?通常這種大富人家不都是怕外來者回來爭奪家產嗎?他們怎麼都不會?
「謝謝你們,但是還有一件事令我非回台灣不可。」孔承傑把身邊的戎戎往前一帶上起站在君塚老社長面前,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逕自道:「她叫戎戎,是你的孫媳婦,我要和她結婚,婚禮在台灣舉行,到時請你來參加婚禮。」
「這位——是不是台灣鍾氏集團的三小姐?」孔承傑的叔母眼尖,認了出來,她平時也在財團裡擔任高職,因此對世界各大集團瞭若指掌。
經過翻譯,君塚老社長眼睛一亮,氣色也陡然好了起來。
「結婚?和鍾氏集團的三小姐……太好了!太好了!我們君塚家已經很多年沒辦喜事了,承傑結婚,一定要辦得盛大、隆重一點……」
略懂日語的戎戎無力的翻了個白眼,天下的爺爺果然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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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盤鎮第一次有人以歐式宴席舉行婚禮,賓客上千人,全部由歐風小館的總廚師葛瑞凡負責。
而在婚宴現場忙進忙出,幫忙打點一切的則是向來羞怯膽小的莫冠欣,讓許多看著她長大的長輩及朋友們跌破眼鏡。
如同戎戎所料,莫冠欣與葛瑞凡擦出愛的火花,在他的帶領下,她開始爬山、游泳、跑步,身體健康許多,而莫家人也不反對他們交往。
婚禮盛大的程度更勝圓月與彎刀的婚禮,許多古禮按照日本習俗舉行,而君塚家族更是遠渡重洋,來了好多人,全員氣勢非凡,男的英俊女的美,讓人見識到什麼是真正的大場面。
「三姐,這次爺爺真是開心死了。」希希穿著雪白的伴娘禮服,跟前跟後,對孔承傑的身世和君塚家族嘖嘖稱奇。
「何止開心,簡直揚眉吐氣,讓麥家慪極了。」研研揚起眉,很不客氣的說:「戎戎,這或許是你今生做得最對的一件事,幫我們鍾氏集團找了這麼好的姻親,看來鍾氏集團要到東洋發展是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