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柔嫩的雙手背路上的石礫磨出幾道傷口,懷裡的東西掉了一地,一抬首,那輛車子正好啟動駛離,溢滿眼眶的熱淚也在這時落下。
熟悉的車身快速自她眼前右轉離開,她僅來得及看見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女人,她是凌氏秘書室的秘書之一,也是凌氏有名的美人秘書許知佳。
她蹣跚地爬起,怔愣地看著遠去的車子背影,慘白的臉上不見一絲血色,唇角輕顫。
她捂著胸口,生平第一次,心是這麼的痛,痛得就像有人在心口上不停擰著,一陣陣的疼蝕入骨子裡,讓她全身抖得幾乎站不住腳。
手心裡細密的傷口滲出鮮紅的液體,她卻感覺不到痛……
陣陣的涼意落在她的發上、臉上,小小的雨勢開始變成大雨,路上的行人匆匆躲避,夏璃就像失了心魄一樣,呆呆撿起地上的牛皮紙袋,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何時把文件袋交給翔晏的警衛,又是何時離開的,她只知道一件事,原來心碎……是這麼令人崩潰的滋味。
轟隆隆的雷聲作響,傾盆大雨毫不留情的下著,孤零零的道路上只剩下一盒包裝精美的盒子,而盒子的主人卻已不見蹤跡。
「您撥的電話無回應,請稍後再撥……」
耳旁傳來千篇一律的熟悉語音,凌凡恩疑惑地擰起眉,輕輕合上滑蓋式手機,看著手機上那組熟悉的電話號碼,不管他怎麼撥,都沒有接通過半次。
「總裁?」凌凡恩的特助羅凱安拿著資料在他身後喚道。要命啊,現在都已經六點多了,但是等等還有一個會議要開,看樣子今晚不到十點下不了班了。
羅凱安突然羨慕起自己的雙胞胎弟弟,也就是樊總裁的特助羅凱智。
樊總裁到國外出差,弟弟今晚可輕鬆了,可以陪他的美人女朋友開開心心過情人節。
算了、算了,他認命了。
凌凡恩強壓下心口隱隱升起的不安,取過他遞來的資料。
「走吧。」他腳步一邁,率先走進會議室。
從憐憫產生的愛,究竟可以維持多久?
夏璃不知道,從那一天回到家後,她只能躺在床上任由悲傷侵蝕她的神智,放任自己的淚水恣意奔騰,什麼也不想聽、什麼也不想管。
多想抹去胸臆間那股令她無法承受的痛,但她做不到!腦海裡一幕幕都是車子從她身邊駛過的情景,車上的女人笑得有多甜美、多開心。
同情所產生的愛……是不是只能維持這麼短短的時間?
她懂的,她一直都懂的……凡恩看著她的眼神,一直隱約透露著憐憫,他只是可憐她、同情她,並不是真正的愛她。
她一直害怕這個時刻到來,沒想到,老天爺竟是用這麼殘酷的方法粉碎她的美夢……
像他那樣的男人怎麼會看上她?雖然她是金富的二千金,家世背景比他好又如何?她什麼也不是!
雖然他是一個特助,屈於人下,但他有美滿的家庭、快樂的回憶,那些都是她沒有的,她所擁有的只是一雙勢利的父母而已,真正配不上的,是她……
房門被打開了,好像有人在她耳邊說著什麼,可是她聽不到, 好像有什麼碰撞聲響起,她不在意,無所謂了,什麼也無所謂了。
傷心的啜泣聲斷斷續續飄入她耳底。是誰?誰在她耳邊哭泣?這世上還有誰會為她哭?刻薄的母親只想壓搾她,奢望她步入姐姐後塵嫁給所謂的豪門;冷漠的父親明知母親的現實,卻放任不管,讓母親隨意安排她的人生,誰還會為她哭泣?
有一張與夏璃面容相仿的女子坐在床頭,難過地看著躺在床上像個布娃娃一樣沒有生氣的妹妹,撥開她臉頰上的亂髮,無神的眼睛正汨汨流著淚水。
「大小姐,怎麼辦?二小姐已經連續兩天都這副模樣了,要是夫人回來瞧見,我們肯定完蛋了。」夏家女傭憂心忡忡地問著。二小姐為何變成這樣,她才不在意,她只在意萬一被夫人發現了,她一定會受牽連。
「你下去吧,我會處理。」夏櫻眸底閃過冷芒,這些全都是自私無情的傢伙!
女傭聽她這麼一說,鬆了一大口氣,高興自己肩上的責任沒了,馬上開開心心離開房間,這樣一來,如果夫人怪罪的話,就可以推到大小姐身上了。
夏櫻起身鎖上房門,而後輕輕歎氣,走到一旁的浴室裡擰了一條毛巾出來,才又坐回夏璃身邊。
「小璃、小璃,我是姐姐……你到底怎麼了?小璃……」抹去她臉上的淚,夏櫻自己也忍不住啜泣,淚流滿面,她唯一的妹妹,跟她一樣命苦的妹妹,她該怎麼救她?
夏璃不好過,另一邊的凌凡恩,更加不好過。
已經連續好幾天聯絡不到夏璃,凌凡恩的情緒越來越煩躁,不安地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她的電話怎麼撥也撥不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突然間,夏璃電話不通了,也沒有來上班,打電話到她家只是一逕被拒絕,說她不方便接電話,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好像夏璃要跟他切斷所有關係一樣……
不!不會的,他們的感情明明這麼好,夏璃不可能無緣無故做出這種事,一定是有什麼原因,一定是的!
她該不會出事了吧?
千百種不好的想法竄過凌凡恩的腦袋,一顆心忐忑不安,他從沒這麼擔心過,為什麼她會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總裁。」凌凡恩的特助羅凱安站在門外小心翼翼敲門喊道。
這兩天脾氣一向溫和的總裁像吃了火藥似的,誰犯了錯,就不留情地猛炸,其中最慘的是企劃部經理,也不知道是哪裡得罪總裁,被罵到差點不幹了。
「什麼事?」飽含怒火與焦躁的吼聲自門內傳來。
羅凱安肩膀縮了下,吞吞口水,囁嚅說道:「總裁,樊總裁來了。」
良久,門內依舊沒有任何聲響。
樊廷等得不耐煩,直接推開羅凱安,「走開,我自個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