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祖豫眸光冷冷的瞅了她的手一眼,完全沒伸手的意願,逕自起身離開客廳。
他從來不和初次見面的人握手,對,潔癖使然。
宋丹美不以為忤的收回手,不握就不握。她噙著笑意目送他遠去。
「呃,你們兩個就……好好相處。」李韋安心驚膽戰的叮嚀,「記住,不要激怒他,重點是劇本!劇本!」
「好,在沒有拿到劇本之前,我不會激怒他,我會讓他的兩個鼻孔能呼吸,不會讓他太早死。」宋丹美拍胸脯保證。
可萬一是他激怒她,嘿嘿,那她就不敢保證劇本能否順產了!
李韋安原想道德勸說,最後還是把話全吞回肚子裡,畢竟他是人不是神,有些事情他還是保持中立,命會比較長,誰教這兩個人他都得罪不起,他拍拍宋丹美的肩膀,決定速速走人。
現在客廳裡就剩宋丹美一個人,她看了看屋裡的裝潢擺設,才想要來個上工前的熱身,伸伸懶腰、拉拉筋骨,怎知——
「這裡不是健身房,我要一壺咖啡。」喬祖豫森冷的嗓音突地響起。
嗟,這傢伙是背後靈啊,怎麼連個腳步聲也沒有!也罷,看在月薪十萬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嘍!
她轉過身,擠出女傭該有的招牌笑臉,「是,馬上來。」
半個小時後,宋丹美連杯帶壺的把咖啡送進書房去。
不是她隨便,實在是這個家裡連一組花色漂亮的咖啡杯也沒有,望著清一色的透明玻璃杯,宋丹美也只好認了。
喬祖豫接過透明的杯子,高舉到半空端詳須臾,「杯子上面有你的指紋,拿走,換一個乾淨的。」
簡而言之就是,退貨。
宋丹美當場見識到這位王牌編劇令人髮指的潔癖。
好,算他狠!有潔癖是不是?很龜毛是不是?脾氣壞是不是?沒問題,有種就放馬過來,她宋丹美接招便是。
今天先讓你端架子,明天我開始拆架子。
第2章(1)
「叮咚!」
當門鈴聲第一次響起,還縮在被窩裡的喬祖豫本能的抓起棉被,將自己從頭到腳完全罩住,企圖隔絕驚擾睡眠的噪音。
蜷縮著身子的模樣,遠遠看去,還頗像一個巨大的蟲蛹。
當門鈴第二次響起,他蠕動了一下,仍堅決不肯起床。
不是他太疏懶任性,而是對一個熬夜工作到旭日東昇的勤勉青年而言,賞他一頓飽飽的睡眠不為過吧?
但要命的是,這世界偏偏就是有那種見不得別人好,活該要被扔進地獄的壞胚子在為非作歹,非得弄擰這樣的和平不可。
喬祖豫很想要表現出老僧入定的超凡氣度,來個充耳不聞、八風不動,但對方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見遲遲沒有響應,旋即改變方式。
「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聲瞬時轉為綿密緊湊,最後一聲甚至還長按幾秒才甘心,頑強的聲波硬是長驅直入,穿透厚實的大門,鑽入密實的被窩,撼動喬祖豫的耳膜。
「夠了夠了,到底是哪個天殺的王八蛋?」
喬祖豫火大的用力掀開棉被,頂著鐵青的臭臉跟佈滿血絲的雙眼,煩躁的跳下床,胡亂套上衣褲,殺氣騰騰的推開房門走出去,在玄關前立定,就戰鬥位置,他瞇起酸澀的眼睛,從門上的貓眼看了出去——
宋丹美正瞪著一雙水汪汪大眼,神情自若的杵在門外。
這個蠢蛋是不會自己開門進來嗎?居然還敢驚動他親自起床開門。
喬祖豫連開了幾道門鎖,唰的一把拉開門——「你要敢再按門鈴一下,我就把你漂亮的手指剁下來餵狗!」
宋丹美原想按向門鈴的手指,就這樣僵在半空中,下一秒,她趕緊很俗辣的收回手指,小手緊緊握拳,生怕一個不小心,漂亮的手指就要跟她永別了。
她偷偷的瞄了喬祖豫一眼——
頭髮凌亂,表情鐵青,眼睛充血,殺氣騰騰,一副就是熬夜過度、睡眠不足的暴躁模樣,只是……
這傢伙的衣服是怎麼回事?
宋丹美看看自己,又看看喬祖豫。如果她沒看錯,那應該是衣服的車縫線吧!
我的老天爺啊,喬大編劇該不會一早醒來神智不清,隨手抓了衣服就胡亂往身上套,以至於連前後裡外都搞不清楚吧?
噗!宋丹美低下頭,好掩飾自己的忍俊不禁。
「愣著幹什麼,快點進來。」渾然不覺自己有異的喬祖豫,陰沉著臉,率先轉身進屋。
「是。」宋丹美趕緊拎起腳邊的東西,速速跟上去。還不忘替他關好門。「請稍等我十分鐘,我馬上把早餐準備好。」
「不用了,我不想吃,我要睡覺,現在不管是地震還是火災,都不准吵醒我。」他極度不爽的欲往房間走去,殊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樣實在跟那種使性子的任性小男孩沒兩樣。
「呃,喬先生……」宋丹美喚住他離去的腳步。
「有、話、快、說。」他很不耐煩的從齒縫進出這四個字。
睡眠不足讓整個腦袋像泡在水裡似的混沌,而且還很想殺人,她最好別在這種時候挑戰他的耐性。
「就兩件事。一,我是女傭,不是女鬼,無法穿牆來去,請給我鑰匙。二,你衣服穿反了,請記得把它翻過來。」宋丹美字字鏗鏘有力,完全沒有廢話。
喬祖豫聞言,低頭看向自己——
Shit,怎麼會有車縫線!他瞬間漲紅了臉。該死,這傢伙發現多久了?現在戳瞎她的眼睛還來不來得及?
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世界在粉碎……喬祖豫很愛面子,很在乎完美,他的潔癖是屬於放諸四海皆准的那種,沒想到好死不死偏偏被新來的女傭看到自己的迷糊跟不完美。
不行,要挺住,絕對不能承認。喬祖豫挺起身子,偷偷給自己打了一劑強心針,擺出拽個二五八萬的孤傲表情,用一副你不懂的口吻說;「這是該品牌的最新設計。」說完,他邁開步伐,像只驕傲的孔雀優雅的走向房間。等不及房門一關上,他馬上懊惱的捶胸又頓足,完全無法原諒自己居然犯了這麼愚蠢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