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我,不過也別表現的這麼明顯,我會害羞。」
夏侯寧寧看來看去,這兩人顯然習慣打屁,互相吐槽挖苦酸來酸去也是友情表現的一種方式。
「去你的!」啐了蓋文一聲,男人轉頭正視夏侯寧寧。「這位小姐好面生,不過你是夏侯小姐吧,小生自我介紹,敝姓李,李沃就是我,陳林李蔡,台灣大姓之一。」
「叫他鐵公雞就好。」蓋文很不吝嗇的吐學弟的槽。
「賣力的替我打響知名度,你到底有什麼企圖?」李沃一拐子勒上蓋文的脖子,蓋文也不客氣的唉唉叫。
這兩人哪裡是大人,根本是愛打鬧的小孩。
鬧了一會,被反制住的李沃求饒以後,兩人才歸位,李沃不得不用嶄新的眼光看著學長,揉了揉捱打的胳膊。
「以為你變成肉雞了,想不到你偷偷練功。」他有點不滿。
「她每天拖著我運動散步,要敢不從立刻籐條伺候,你說我敢不起來動嗎?」』
蓋文打太極的賴到夏侯寧寧身上。
她只是笑。
「你這傢伙!」李沃不客氣的給他一拳。他要信,他就是笨蛋!
「這小子以前是相撲迷,也愛看摔跤,要不是身材不及格,差一點就棄文從武去了。」蓋文準確的轉過身對著夏侯寧寧說道。
「看不出來啊。」她恰如其分的扮演應聲蟲角色。
「這就叫人不可貌相。」
「蓋文·漢彌頓!你專程來損我,洩我的底啊?哼,那我就直接叫她寧寧嘍。寧寧,你知道蓋文以前迷什麼嗚?拳擊,他還曾經是我們學校代表隊,厲害吧?」
沒好氣的李沃還是貢獻了兩杯茶出來,也順便抖漏蓋文的當年勇。
她聽得有滋有味,這些事蓋文很少提及,她對他的過去幾乎是一無所知的。
「我終於知道這一年的財務報表沒有起色的問題出在哪裡了。」蓋文冷不防的改變話題。
「老闆不負責任,我這打工的都粒米束薪了,你這死沒良心的不會要把責任推給我吧?」李沃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可是義務役,才不擔這責任!
「往後我要回來盯著你,你的好日子過完了。」蓋文笑得一臉狡猾。
「我沒聽錯吧?」李沃誇張的掏耳朵。
「你沒聽錯,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蓋文真心誠意的說。
「你的眼睛……」
「雖然不知道拖了那麼久後治癒的機率還有多少,不過我已經聯絡薩克,所以再過一陣子我會回美國去,希望可以把眼睛治好。」
「學長,你終於想開了,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也是該走出來了。」李沃語氣激動。
「我是氣自己犯下那麼大的錯。」談到過去,他的語氣略略一沉。
「那根本不是你的錯。」他可是知道事情緣由的人,忍不住要替蓋文抱屈。
「一雙眼睛賠她一雙腿,很公平。」
「老大,你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把自己逼到連眼睛都放棄治療,那個女人還真賺夠了本,我替你不值!」
「這件事寧寧不清楚,你就別再說了。」
他的語氣平穩,神態自若,以前忌諱不提的事情現在竟然能夠臉色不變的在第三者面前侃侃而談,李沃相信蓋文是真的走出來了。
兩個男人有好多話要說,夏侯寧寧並不是很專心的聽著,還很努力的喝好茶吃小點心,但是,捕捉聲音的耳朵還是聽到了敏感的字眼。
蓋文的過去啊……
「真的假的?」忽然聽到李沃高分貝的叫聲,「用手當眼力?你是想締造金氏世界紀錄,還是隨便說來讓我開心的?」
「要不,我試給你看。」
李沃半信半疑的隨手抓來一隻鼎,然後盤起雙臂,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鼎頗有重量,蓋文一接到手,感覺到很沉,他用熟練的手法摸索,很快得出結論。
「這是毛公鼎的複製品,大口圓腹,頸上一圈重環紋,雙立耳,三蹄足,它的內壁鑄有四百九十七個字的銘文……」在中國古代,鼎是一個國家王權的象徵。
「那這個。」李沃不信,把鼎拿回來,換了一個。
「是青花瓷盤啊,荷花海藻四鯉魚的青花大瓷盤,釉色有點消失,剩下一點窯火紋痕。」夏侯寧寧離開自己的座位,站到蓋文身邊,看似輕描淡寫的開口了。
蓋文曲指敲了敲盤子,又摸了盤面和底部。
「瓷器輕薄堅硬,羊脂滑膩……寧寧,你覺得釉色手法如何?」
「依我看,筆法細緻,海藻栩栩如生,感覺應該在土底還是水底泡了很久的時間,不過手法典雅,這畫工真的很美。」
「那就不會是贗品了。」蓋文確定。
這一搭一唱是怎麼回事?李沃吃驚了。
「這只盤子是我在佳士得以三萬六千英鎊買回來的,為了它,我還差點跟中國國家文物局的兩個專家翻臉。」這可是由沉船撈上岸的晚明、清代的海撈瓷。
李沃仍不信,又拿了一個花碗出來。「你要能說出這玩意的來歷,我就服了你。」
夏侯寧寧看了眼,偷笑。
蓋文摸了摸,然後讓手裡的碗直接落地。
很清脆的聲音,碗碎成了三大塊。
「普通碗,不值錢。」
「哈哈,蓋文,你真神人!」李沃豎起大拇指。
「其實要不是有寧寧幫著我,就要鬧笑話了。」
他心裡是清楚的,鑒賞古玩是一門龐大遼闊的知識領域,即使眼光銳利如刀,即使浸潤在其中多少年的專家都不敢自滿,何況是眼睛看不見的他。
「你不再當宅男這才是重點,至於鑒賞,你手底下養了那麼多鑒賞專家是養來玩的嗎?這個部分你就別心急了,何況,你身邊可還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呢!」
這女孩子是真人不露相吧,雖然低調內斂卻又矛盾的迷人,不張揚的氣質,和她清秀的相貌很相配。
只見她很自動的從櫃檯拿來小掃把把碎瓷碗掃起來,拿到一旁去放著,舉手投足不急不躁,像一幅寫意的水墨。
「你也這樣覺得?」蓋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