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兩位光臨,我是藝廊的助理,我叫Claire,需要我替兩位簡介嗎?」
她看著兩人道。一個西裝筆挺,高鼻目深,一頭金銀髮,五十幾歲的年紀,下巴的短髭為他長形的臉加分不少。
另外陪同的男子,一身質感很好的手工西裝,黑棕帶金的及肩長髮薄薄的抹了層發蠟,露出好看的發尖和鬢角,乾淨的眉目,琥珀色的眼珠,雲淡風輕的樣子。
他穿西裝真好看,更顯高大英挺……
「不需要,我們只是閒逛。」那久違的聲音,有一陣子她天天都聽得到,就算不想聽也沒辦法。
「可愛的女士,我跟我的小老弟太早從飯店出來,附近的店家都還沒開門營業,你不介意我們在這裡殺一點時間吧?」中年紳士非常的有禮。
「不介意,非常歡迎。」她微微彎腰低頭,壓低聲音,這時候她如果有哆啦A夢的縮小燈就好,縮縮縮到肉眼看不見為止。
以後她一定要叮嚀自己不要太過勤勞,早起的蟲兒被鳥吃啊!
「小老弟,那我們就參觀一下這藝廊裡有什麼作品,也許有出乎意料的東西能入你的眼也說不定。」
對對對……快走!夏侯寧寧在心裡添了一句。
「為什麼這樣看我?」蓋文忽然出聲。
夏侯寧寧不自覺的抖了下,世界怎麼會這麼小?
「我沒有。」
「你有。」
「沒有。」
是哪裡露的餡?都怪自己不應該被他的眼神吸引,多看了那麼一下下,但是就多那麼一眼……她只是不懂,為什麼他那好看的琥珀色眼珠裡看似清亮,但裡面卻像是空洞的裝不進任何求西?
剛剛他神態自若的走進來,沒有導盲犬、沒有枴杖,最重要的,當年她可是親眼確定手術成功才離開的,沒道理出包。
然而,兩道足以殺死人的精光正盯著她。
她的長髮挽起,在腦後綰成一個烏溜溜的髻,露出如天鵝般優美的雪白頸子,印花裙子凸顯出她纖細的腰肢。
「不好意思,我這人就是喜歡看帥哥,失禮了。」她道歉。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可以慌,用不著慌,對,她用不著慌,他不會認得她的。
「小老弟,怎麼跟個小姐計較了起來?陪我這老頭子讓你這麼痛苦嗎?」中年帥哥一掌拍上蓋文肩膀,試圖緩頰。
幸好蓋文沒有堅持。
終於……終於,給她龐大壓力的兩人逛藝廊去了,壓力陡然卸除,夏侯寧寧抓起桌上的水杯,狂灌。
她如坐針氈的撐到蛋妹來上班,蛋妹是藝廊唯一的打工小妹,圓滾滾的身子,開朗的個性,嗜喫茶葉蛋,只要聽說哪裡有好吃的茶葉蛋,管他鵝蛋鳥蛋雞蛋鴨蛋她都會殺過去,最遠騎著她的小五十機車,冒雨殺到淡水老街去光顧阿婆茶葉蛋,一吃上癮,變成最忠實的顧客。
「怎麼一早就有客人上門?」放下裡面不知道裝了多少東西的大背包,蛋妹每天背著上上下下從不嫌累。
藝廊多是中午開始營業,傍晚打烊,這麼早的客人還真是不常見。
「是啊,櫃檯先給你顧,我去一下倉庫。」
「沒問題。」蛋妹很爽快的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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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足足在倉庫泡了一個小時才回到櫃檯。
櫃檯空空如也,客人顯然已經離開,蛋妹留下紙條,忙自己份內的工作去了。
她的屁股才沾上椅子,一道影子忽然無聲無息的來到圓弧形的櫃檯前。
她抬頭,笑僵在臉上。
「很好,你總算肯正視我了。」
這人……幹麼去了又回來啊?掉東西嗎?還是、還是想到什麼?
「先生忘了什麼嗎?」
「Claire,你的中文名字是什麼?」
「我的名字很菜市場,不悅耳也不動聽,就算說了您也一聽就忘,所以也就不必提了吧?」
眼前的男人陰寒的神情教人發毛。
夏侯寧寧感覺像有條細蛇爬進自己的領口,全身不自在了起來。
「你這小偷!」
嘎?
「偷走我的心還裝作沒那一回事。」
「這是誣告,我沒有!」
「報紙上的尋人廣告我一登就兩年,你別說你不看報紙。」
他明明很火大,卻還能淡淡的笑,真可怕。
她怎麼可能沒看到,那印刷字寫著:我一定要找到你,等我,寧寧。
夏侯亮亮看到的時候還特地來問,那個寧寧是不是她。
「你這小偷!謊話連篇,你答應過要當我的眼睛,陪我走到最後!」
嗄!
「你說你最喜歡看見我的笑容,可是你剛剛臉色變也沒變!」
老大,你那個哪是笑容,根本是皮笑肉不笑好不好?
「還有——」
還有?
「出來!你給我出來,別以為藏在櫃檯後面我就拿你沒辦法!」
他橫眉豎目,整張臉是黑的。
「我在上班,你不要鬧了。」這男人,是選擇性的聽話嗎?讓他不舒服的,他不想聽的,就一概忽略過嗎?
結果不等她把話說完,蓋文已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硬是把她往外面的方向拉。
夏侯寧寧又痛又生氣,被人拉著走,可她一句話都不敢說。
她吃痛的被扔進車子裡。
「你給我坐好,要是敢跑,我不介意在大街上把你抓回來。」
砰地,門關上。
「你這混蛋,你不要臉了嗎?」她氣得踢車子一腳。
蓋文從另外一邊上車,臉色鐵青。
老實說,夏侯寧寧沒見過這樣的蓋文。
他命令道。「安全帶綁好。」
都上了賊車,他還想怎樣啊?「有話不能在這裡說嗎?藝廊沒有人不行的。」
他投過來零度以下足以秒殺她的眼神,她趕緊繫上安全帶。
這算是積習難改嗎?可是都過了那麼久,她到底在怕他什麼?
第6章(2)
車子飛快的倒退,輪胎與地面發出尖銳摩擦聲。然後像箭一樣的射了出去。
「你到底想怎樣?」
他不吭聲。
這些日子他著魔似的非把她找出來,好不容易見到了人,她居然一副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她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