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森搔搔腦袋,覺得主子是真的瘋了。皇后都要帶著大軍殺到都城來砍皇上的頭了,他卻還笑得這樣開心,有哪家的夫妻像他們一樣啊?
「還愣著做什麼?趕快給朕備馬!」在屬下還在一頭霧水之際,薩武剛臉上的笑意在瞬間收了個乾淨。
「啊?」繁森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皇上這麼晚還要出宮?」銀海有些擔心,但仍迅速命令下人備馬。
「嗯,朕要去剎西族。」
兩個人嚇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皇上,外面到處都是芩丹的眼線啊!」
「所以朕要易裝,自己一個人去。」
「皇上,這可萬萬使不得。」兩個人急得滿頭大汗,跟前跟後地拚命勸阻他收回念頭。
「難道你們真想看到我們夫妻反目成仇、對峙沙場?」薩武剛一句話堵住了兩人的話。
就這樣,他連夜趕路出關。
縱使他擁有高超的武藝和如野獸般的警覺心,卻因為整顆心早飛到了和真的身邊,所以根本沒發現,自出宮時,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就跟著一個甩不掉的影子。
在馬上伏低身子的陽泰,眼晴直直瞪向前方的薩武剛,眸中射自嫉妒的火焰。
一旦出了關,天野四茫,正是動手的好時機。
只要殺了他,公主就完完全全是他一個人的了!
陽泰的腦中只剩下了這句話,他抽出插在短靴中的彎刀,加快了胯下坐騎的速度。
第9章(1)
該死!
那把刀上煨了毒!
薩武剛的視線迷濛,他猛甩了甩頭,但四肢麻痺、行動遲緩的現象不減,他試了幾次,用手去摀住汩汩流著黑血的右臂,卻總是使不上力氣。
剎西族的部落就在眼前,頗通靈性的馬兒感應到主人受了重傷,所以緩下了速度,走得極慢。
就算如此,薩武剛還是好幾次差點從馬背上滑了下來,他努力讓自己集中注意力,抓著韁繩的大手用力到青筋暴凸。
該死!
他竟然如此大意,著了陽泰的道,他當時真不應該一刀就了結了陽泰的性命!
薩武剛大口喘著氣,臉上佈滿了汗,衣服也早就被汗水浸濕。
現在還不可以倒下!
他拉住韁繩,馬兒停下,他深吸一口氣,雙手緊握成拳,指尖深陷進掌肉中,力圖用疼痛來保持清醒。
一鼓作氣下馬後,他飛身潛進部落中。
鈴蘭打著哈欠從房中走出來,正準備去何候和真起床,可不過才轉一個彎,就被人扣住脖子,她正要張口大叫,一隻大手蓋住了她的嘴巴,血腥味撲面而來,嚇得她雙腿發軟。
「別叫,帶朕去找你主子。」
身於一僵,聽出是皇上的聲音,她拚命點頭。
薩武剛鬆了一口氣,放開了她。
「皇上。」鈴蘭轉身,看到他身上全是血,嚇得臉色蒼白。
「快帶朕去找和真。」撐著說完這句話,他就昏了過去。
「皇上!」驚叫一聲,她趕緊撐住薩武剛倒下的沉重身體。
和真打開門。
「這是怎麼回事?」她看著門外的兩人,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視線轉向渾身是血的薩武剛時,她怔了一怔。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和真只是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盯著他看,卻不曾移動一步。
但他實在是太重了,鈴蘭一個人根本支撐不住,她用力得一張小臉都憋紅了。
「族、族長,我不行了,求您快來幫忙。」
眼看她薄弱的身子搖搖欲墜,和真快步上前,拉過薩武剛一隻租壯的臂膀,搭在自己纖弱的肩膀上。
「扶他上床。」
兩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放在床上。
「呼!皇上好重呀!」鈴蘭拍拍喘噓噓的胸口,抹掉額上的汗。
發現和真半天沒說話,她好奇地看向她,只見她站在床前,臉上沒什麼表情地直盯著皇上。
族長不會是想就這樣看著皇上流血至死吧?
「族長,皇上流了好多血呀。」
鈴蘭的一句話讓和真回過神來,她眨了眨眼睛。逼退眸底的水霧,現在不是感傷念舊的時候,救人要緊。
拖著有些不便的身子,她在領蘭的攙扶下坐到床上。
她吃力地扳過薩武剛沉重的身體,小手嫻熟地將他全身的骨頭檢查了一遍,很好。沒有斷裂的情況,再來查看傷口。
右臂上的傷口最深,其他好像都是擦傷。
「鈴蘭。把剪刀給我。」
「是。」
和真接過剪刀,繼續吩咐。「藥櫃的金盒子裡有一隻小瓷瓶,把它拿給我。」接著她要鈴蘭去燒水。
她用剪刀把薩武剛傷臂上的袖子剪掉。
蹙緊眉頭,她仔細檢查傷口,傷口很深,依刀痕判斷,應該是直插進去,傷口周圍的皮膚泛紫並且已經呈現潰爛的跡象。
和真將薩武剛的袖子整個捲起,發現毒性已經透過經脈,向上侵襲了。
「鈴蘭,熱水好了沒?」
「來了來了!「
她咬緊唇,快速用滾燙的水打濕布巾。
「族長,你的手會被燙……」鈴蘭看得心痛,趕緊開口阻攔。
和真卻置若罔聞,用乾淨的布巾清冼薩武剛的傷口。
鈴蘭知道勸也沒用,只能自己動手找來長筷子,夾著布巾在熱水裡來回翻轉。
在她的幫助下,和真很快清洗好薩武剛的傷口。
接著打開瓷瓶,把瓶中的液體直接倒在他的傷口上。
滋!液體碰到傷口,竟然發出聲響,還冒出了一陣白煙。
昏迷中的薩武剛粗哼了一聲,他痛醒過來。
他使力睜開琥珀色的眸子,視線昏蒙中,他聞到了和真身上清甜的熟悉香氣,他閉上跟睛,再重新睜開,這一次,他終於可以看清她美麗的小臉。
「和真。」他輕喚。
胸口驀然升起一股強大的力量,讓他的心既酸又疼,那股酸疼一直衝到鼻尖,刺得他雙目脹痛。
他伸出完好的手臂,試圖要碰觸她的臉頰,卻在半途因為無力而垂下。
和真只瞥看他一眼,又轉回注意力,繼續幫他處理毒傷。
薩武剛貪婪地看著她,每一處細節都不放過。
他很想碰碰她,想知道她這段時間過得好不好,肚子裡的寶貝有沒有讓她吃苦了,她有沒有責怪他上次分別時的無情,他還有好多事情想解釋給她聽,他想告訴她,他沒有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