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再嫁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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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沒有。」和真在他胸口揉掉眼角的淚,抬起頭,給了他一個微笑。「我只是胡亂說說。好了,你該用早膳了,今天的人參貝母雞湯是我親自燉的,多喝些。」

  「好!」薩武剛食指大動,任嬌妻牽著手,乖乖來到桌前,準備用膳。

  今年的春天來得似乎比往年都晚,以往這時的天極,應該要換單衣了,但今年卻忽冷忽熱,不時還會突然降下一陣狂風暴雨。

  入夜前,天空飄了一陣小雨,打濕了窗外的青柳嫩梢。

  和真就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細雨,等待著薩武剛的到來。

  室內沒有掌燈,她已吩咐鈴蘭不要進來打擾,她靜靜坐著,任黑暗一點一點漫過中天,將她整個人籠覃在夜色中。

  他不會來了。

  她勉強牽動唇角,已經有些僵硬的臉頰竟被扯出一絲痛感。

  鸞鳳宮中寂靜無聲,孤宮冷清,但寶龍殿那邊一呵!定是歌舞昇平、艷姬美妾環繞吧?

  心,為什麼還要痛?

  不是早就習慣了嗎?

  男人解決事情的方式不就是如此?

  當問題解決不了,必然會派出特使,往往,這特使帶來的,不單是求和投降的信息,還會送來傾城的佳人。

  阿瑪雅是這場戰役中唯一犧牲的棋子。

  羌瀾國還沒有那個實力跟西蒼國正面硬抗,所以只能做出犧牲和讓步,而薩武剛既已得到了預期的結果,自然也會適當退讓。

  皆大歡喜,新的美人代替屍骨未寒的棋子。

  寶龍殿中的管弦絲竹,隨著風雨飄進了鸞鳳宮中。

  和真握住拳頭,獨自抵抗胸口一陣強過一陣的痛。

  夠了!

  真的夠了!

  她驀然起身。

  匡啷一聲,因為起身的動作太大,她坐著的金椅倒在了地上。

  轟隆隆!

  像是應和般,黑幕中突然閃過一道驚雷,幾乎照亮了整個天空。

  「娘娘,出什麼事了?」鈴蘭聽到了動靜,嚇得急忙推門而入。

  和真的臉色蒼白,但她的眼神堅定,一字一字說得緩慢,「鈴蘭,準備好筆墨和鳳印,本宮要起草詔書。」

  「娘娘?」鈴蘭驚訝道。

  「不准多問。即刻去準備!」

  皇后此時的嚴肅和冷硬嚇壞了她,但她根本不敢多問一個字,只得退下準備。

  「罪已詔!」和真揮舞著手中狼毫,一邊寫一邊清聲吟念,「妾有罪!豆蔻入宮,雖隨侍陛下左右,然嫉妒心常有之,妾亦無淵博學識,難以為陛下分擔懈憂。妾有罪!合妃入官多年,妾競不知其包藏禍心,終釀大禍,妾愧為六宮之首、皇后之責。

  看清皇后寫了什麼,她大驚失色,腳一軟,砰的一聲結實摔跪在地上,淚水模糊了她整張臉,失聲大哭,「皇后娘娘,您究竟是怎麼了?您別嚇鈴蘭呀!」

  和真理也不理,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筆,在玉帛上寫下字字心血,那狂飛的草書,斑斑淚印,樣樣顯示了她此時的心情是多麼狂亂和激烈。

  「娘娘!」鈴蘭抓住了她的左手,使勁搖晃。

  寫完了最後一個字,她拋下筆,那玉帛飄啊飄的,掉到了地上。

  鈴蘭手指微顫地撿起那玉帛,含著眼淚,看至最好一行,不由自主念出聲來。

  「妾、有、罪!雖銜六宮之冠,然禮度疏廢,七年間,未為陛下誕下龍嗣,德不稱位,妾深愧,自請出宮守護祖宗皇陵,以表妾心……娘娘!」她徹底怔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雙眼失去了亮度。

  「鈴蘭,這就是我——和真,作為西蒼國皇后的命運。」窗外的狂風捲起她的黑髮,淚跡未乾的臉上浮起彷彿看破一切的恬靜淡笑。「不要為我而哭,這不是我的悲哀,而是我的解脫啊!」

  「娘娘。」她聽不懂,也不知道主子為什麼突然要這樣做,為什麼要去荒僻的皇陵?

  這不等於自求入冷宮?皇后娘娘究竟在想些什麼?皇上的敬重和札遇,娘娘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為什麼?

  「你!」薩武剛負在身後的雙掌握了又鬆,鬆了又握,他強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氣,生怕一個抑制不住,就會衝到她面前,把她撕得粉碎。「這封詔書,當我沒看見!」

  既然不能掐碎她,他只能洩憤地撕碎她莫名其妙的。罪己詔」。

  嘶嘶嘶三兩下,他就把玉帛撕成了碎片。

  「以後不准再發生這樣的事!」他從來沒用過這麼可怕的口氣警告過她。

  和真雖然全身發抖,但她還是勇敢地抬高了下巴。

  「皇上撕了也沒用,臣妾寫了很多份,今早臣妾蓋有鳳印的詔文已經發出。臣妾本就是剎西族長,又為西蒼國皇后,為西蒼國守護皇陵,是臣妾的職責。

  「況且臣妾離宮,皇上不是更能安然享受美人嗎?」她咬咬唇。雖然多次對自己說過,不要說出這樣的話,那樣會顯得自己很沒有尊嚴,但她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她不想要了,不想再要他如同履行夫妻責任般的敬重。

  既然不愛她,就放過她吧。

  「原來你是在怪我!」他感到不可置信。「你是在怪我昨日沒有來陪你?」

  國家大事,怎能馬虎?難道他要放著羌瀾國的使臣不管,特地過來陪她嗎?

  「你以前不是如此不懂事理的!」薩武剛用責怪的眼光看她,那眼光像刺,刺得她遍體鱗傷。

  「是,臣妾不敢。不敢與皇上的江山社稷相提井論。」和真垂下眸,掩飾眼底的悲哀。

  「那你為什麼要寫這些?」他指著地上的碎屑。

  「這是臣妾認真思考過後所做的決定,皇上若真的尊重臣妻,就請『恩准』臣妾。」他可知,她嘴中說著想要別離的話,心中也是痛如刀割?

  若不是真的太愛,愛到看不得他與別的女人親近,她怎會主動要求離開?

  「恩准?」薩武剛濃眉一挑,口氣滿是嘲諷,「你堂堂剎西旅長,坯需要我來恩准?」

  詔書都巳直接發出,將他這一國之君、她和真丈夫的尊嚴置於何地?

  「請皇上息怒。」她唯一能說的,只有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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