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想一想。」
這是她給他的答案,接著她就把自己的早餐提回房間裡去吃,然後把房門關上。至今都過了快兩小時了,卻沒半點音訊或動靜從房裡傳出來。
她到底要想多久?
賀子極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裡,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什麼事都做不了,只能瞪著客房那扇緊閉的房門,不斷地猜想她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出來,會給他什麼答覆,如果她的答案是「否」的話,那麼他又要如何應對……
可惡呀可惡,他又不是沒交過女朋友。學生時期也經歷過幾段戀情,但卻從未有過現在這種坐立難安、忐忑不定的心情。
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呢?
他想他知道原因。以前都是別人喜歡他比較多,他多半帶著可有可無,和則聚不和則散的心情與對方交往,一點也不以為意。
可是現在情況卻正好相反,他喜歡她比較多了,而她……她對他到底帶著什麼樣的心情呢?
嚴格說起來,他們倆相處還不到一天的時間,他這麼快就對她表白心意是有點沖太快了!應該再多點相處的時間,慢慢地讓她感受到他的關心與心意之後再告白,這才是正確的做法。他這樣莽撞又突然的向她告白,她沒被嚇得躲到房間裡不出來那才奇怪。
後悔莫及呀,但有什麼辦法?時間不能重來。
他呀,這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後悔過,他真是個大笨蛋!
突然間,客房方向傳來開門的聲音,他立即一改癱成一團爛泥的模樣,挺直腰桿坐了起來。
他轉頭,看見她走出客房,臉上帶著一種下定決心的表情。
他屏息以待的瞧著她緩慢走到他面前,在她之前坐過的那張沙發坐下,而後抬起頭來看著他。
「有幾個問題,我想先聽聽你的答案之後再給你答覆。」她說。
「好,你問。」毫不猶豫的點頭道。
「我摔車的那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她總覺得只靠那一晚的交會,他就能在餐廳裡認出她來真的有些奇怪。
「不是。」
果然。「那你可以告訴我,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裡,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嗎?」因為她怎麼想都想不起來自己曾經見過他。
賀子極略微遲疑了一下:心想她應該不希望自己當初借酒澆愁還發酒瘋的事被人提起,所以他決定從餐廳裡的再相遇說起。
「在你摔車的前幾天,我到過那間義大利餐廳用餐,當時和我同桌的其中一人是你的大學同學,她認出你,和你攀談了幾句,你還記得嗎?」
經他這麼一提,她就想起來了,那個同學叫什麼李美麗還李雪莉的。只是——「當時你也在場?」她訝然叫道。
他點頭。「就坐在你同學的對面,是你當時服務的對象。」
「我完全沒有印象。」
「我知道。」他苦笑。
應非絮用力的回想,還是想不起來當初坐在她同學對面的人長得是何模樣。事實上,她連對方是男是女都想不起來。沒想到原來竟是他。
「所以,」她略微停頓了一下,才問:「你在那時候就對我有感覺了?」唉,這種話自己說起來果然好奇怪,感覺真尷尬。
「也許,你不覺得相遇一次是巧合,相遇兩次就是一種緣分嗎?第三天,你還把熱燙灑在我身上。」
「所以是孽緣嘍?」
「是你注定要對我負責的緣分。」他定定的看著她說。
應非絮遏制不住的又心跳加速了,但一想到她還未與他談完的問題,她的心立刻就平靜了下來。
「為什麼是我?」她問他。「以你的條件,應該可以找到比我更好、更優秀的對象不是嗎?為什麼是我?」
「優秀並不是我擇偶的條件,我這個人比較重視感覺,你給我的感覺就是那種——就是她,她就是我想呵護一生的女人的感覺。」他深深地凝望著她說。
心跳不由自主的又失速起來,應非絮突然很想將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全吞進肚裡,然後帶著與他交往一天便快活一天的心態做他的女朋友。
可是她怎能如此自私,在他都說了要以結婚為前提這樣的話之後,還為了一己的私慾而去玩弄他的感情?她不能這樣做。
「如果,」深吸一口氣,她堅定的看著他,緩慢開口說:「在聽完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之後,你仍然有那種『我就是你想呵護一生的女人』的感覺,那麼我就答應做你的女朋友。」
賀子極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在瞬間加快了許多。
「我在聽。」他也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
「我有個弟弟,他是智能障礙者。」她再度深呼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的告訴他。
他面不改色的看著她,然後問:「還有呢?」
「你不懂這是什麼意思嗎?」她的情緒不禁有些激動。「智能障礙是會遺傳的,如果你真的和我在一起,未來真的結了婚的話,難道你不怕會生出智能障礙的小孩嗎?」
「這種機率又不是百分之百,況且就算真遺傳到了,那也是命中注定,我還是會好好的將他養大。」
「你說得很輕鬆,不知道那要耗費多少時間與精力。」
「這種事碰到了之後再說,沒有人會因噎廢食的。」他樂觀的說。
她對他搖搖頭。「一旦你和我交往,就會碰到了,因為我弟弟是我永遠的責任。現在他和我媽住在一起,由我媽在照顧,但有一天我媽老了,無力再照顧他,就得由我來照顧了。除此之外,我還得照顧我媽媽,因為除了這個弟弟之外,我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了。這就是為什麼我得拚命工作賺錢的原因,因為我的薪水得養連我自己在內的三個人一輩子。這樣,你還想要以結婚為前提和我交往嗎?」她冷靜的看著他,卻不自覺聲音顫抖。
他眼泛柔情,疼惜的看著她,只說了一個宇。
「想。」
第5章(1)
聽到他說「想」之後,應非絮反倒猶豫了起來。她很害怕這會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