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半畝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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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她沒那天分啊,就別為難她了。

  「陪伴我一生的琴弦啊……」

  他的眼忽然綴入滿天星光,有什麼欲吐的情愫,就在那瞬間,後王孫很不識趣的插入兩人中間。

  「時間不早了,大家都上船吧,管家來催了。」他說道,其實他故意的。

  他又不是木頭,哪感覺不出王子瑤眼裡、話裡的情意,看來看去就只有書輕淺這個二愣子沒進入狀況。

  幸好她是二愣子,他不由得心存感謝。

  於是眾人揮手,上了各自的船。

  「你啊,好好守在家裡等我回來。」穿著黑色狐狸大氅的後王孫臉隱在貂毛圍脖中,更顯俊逸瀟灑。

  「為什麼要等你?我等的是大家。」這一年後王孫個子長了不少,每每跟他說話,抬頭的弧度越來越大。

  「你要等的人是我,要盼的人也是我,他們頂多順便……連順便也甭了。」

  這可露骨了,書輕淺本來就被寒風刮得紅撲撲的臉這會兒就連耳根也紅了。

  「你趕緊上船吧!」她啐他。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船開了。

  她看船離岸,心想,再看也瞅不到人了,反正明年春天一到他們就回來了,踏過嘎子響的木板道,一腳才踩在黃泥上,她忽然若有所覺。

  「誰?有人嗎?」蘆草在風裡簌簌作響,她聽錯了嗎?

  可是有火光,就令人起疑了。

  她岔往蘆花叢裡去,還沒看出個究竟,一道鬼祟的影子已撲過來,爪子也順勢凌厲的探了過來。

  她側移避開黑衣人抓來的右手,反手一記肘錘擊在他的左肋上,他吃痛的後退,書輕淺衝上前扣住他右腕,重重將它壓制,黑衣人想掙扎,她抵住對方的腹部稍稍用力,他便不敢再動,就在她正想著大哥教的擒拿真有效的時候,被她壓制在下面的殺手從腿下掏出一把亮晃晃的刀往她刺了過來。

  書輕淺見狀只能滾了開來,這一滾,瞥見好幾把雙機駑平托在暗處,箭簇都包著油棉,有的點著了火,有些遠的因為太黑實在看不清楚。

  「你們想放火燒船?原來是想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對象是誰?後王孫、王子瑤……還是其他人?

  不可以,不論哪一個,一個都不能少!

  「四十四,趕快解決這礙手礙腳的東西!」黑暗裡傳來聲音。

  這邊的打鬥還沒休止,一直站在船頭的後王孫卻聽見管家慌張地來報說,船夫發現船底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鑿了洞,最壞的可能,船底下有水鬼在。

  變生肘腋。

  他迅速抬頭,就這一眼,便發現蘆花蕩那邊似乎有變,他心中一凜,直視這個從家裡派來的年輕管家,「這裡交給你可以嗎?」

  「包在小的身上。」

  「我馬上就回來!」

  管家低頭,再抬頭,船上已經失去小主子的蹤影。

  第4章(2)

  就在後王孫飛身往岸上的時候,因為後王兩府的船並行,王家船上的王子瑤也發現了不對勁,除了明令自家水手過去支援後家船,也領了幾個人回轉蘆花蕩。

  他們往回走的路並不順遂,因為埋伏的那些刺客殺手已經把火箭往船上射去,所有的攻擊都對準後家船,木料易燃,片刻船尾已經燒了起來。

  穿梭在箭雨裡,後王孫無心顧及船上情形,他看見了正在打鬥的書輕淺。

  她腿下虛弱無力,動作稍慢,手臂便被劃開一道極深的血痕,對方經過幾招後就看出她根本不是練家子,招招都是殺著。

  她才自覺糟糕,一支流星趕月飛來的箭就直直穿過她的胸口,大片的血濡了出來,瞬間就染紅了半襟。

  她一定跟箭矢之類的東西犯沖,兩次都傷在這玩意上頭,好倒霉。

  力竭倒地,映入她眼簾的是滿天星子,還有稀疏的鵝毛雪。

  血能不能流慢一點,呼吸能不能不要那麼急促,她好想看後王孫最後一眼……

  痛蔓延到全身,眼發紅了,意識模糊了,最後只聽見不知道誰的聲音劇烈的咆哮著……

  ***

  怎麼要醒過來這麼難?

  平常不是很容易?只要晨光透過窗子照進繡樓的清水磚,她就會自動轉醒。

  十一塊磚。

  對,當陽光往裡走到第十一塊磚的時候,央秀就會來敲門,把洗漱的用具拿進來,好聲催她起床。

  可這會兒她疲倦無比的睜開眼皮,只見漏光的薄瓦片,四周積塵,灰塵在微光飛舞著,鼻子裡充滿潮濕的霉味。

  這地方很寒傖,比他們家的雜物倉庫還不如。

  「姐?」

  她轉動眼珠,一雙眼正幽幽的看著自己,眼中含淚。

  那張臉很小,很瘦,應該說面黃肌瘦,一身薄薄的藍棉袍子穿在他身上還嫌寬大。

  「姐,你醒了,真的醒了……」很稚嫩的聲音,說著,眼淚一串就滾了下來,他原來想伸手去碰她的,又怯怯地收了回來,好像她是豆腐渣,一碰就會散。

  「……」

  「什麼,口渴,要喝水對吧?」他像是想到什麼趕緊起身,匆匆倒了杯水後回來,慢慢的扶起她,餵她喝水。

  這個家真的是一貧如洗,就連裝水的碗也缺了口子,還有這是什麼水,聞著就一股味,這可憐的孩子是怎麼過日子的,想起來就替他心酸。

  不過她這是怎麼回事,她的身體這麼破爛嗎?為什麼這小孩衝著她姐啊姐的叫?

  「你是誰……我是怎麼了?」水潤了喉嚨,令她心驚的是自己這是什麼聲音?破鑼嗎?

  「姐姐不記得發生的事了?」捧著破碗,男孩很小心的問著。

  「什麼事?」

  「姐姐被萬員外杖打後送回來,好好的一個人就剩下一口氣了。」那面目全非的臉和身子,血肉模糊的一團,他簡直不敢相信是自己的姐姐。

  「我在那裡做什麼?婢女嗎?」居然是這種命。

  「嗯,姐姐賺錢為了養活我。」

  那種傷心不像是裝出來的,她看著自己身上蓋的藍布薄棉被,見光的胳臂和難看的疤痕,難怪她全身都撕裂般的痛,可是,她明明應該死了,胸口中的那一箭難道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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