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關他的事嗎?就算不關他的事,他也想管。
只要是她的事,他都想插手,管定了。
第7章(1)
尹正心走進這家餐廳時,心如刀絞。
這是余定文以前最喜歡來的地方,他出事前,就是在這裡用餐。
余定閒明知道,卻偏偏約她在這裡見面。
「正心。」坐在落地窗邊的余定閒向她招招手,笑得燦爛。
她緩緩走向他,在他對面坐下。
「餓了吧?我幫你點好餐了。」余定閒笑著道。
她看著桌上的套餐,臉色微變。
只有她和他兩人,但余定閒點了三份餐。
三份都一樣。
「怎麼了?」他笑。
「不要太過分,定閒。」她沉下臉,盯著他。
「我有嗎?」余定閒挑眉。
「你沒有必要這樣做,我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她痛苦地道。
今天正是余定文的生日,也是忌日。
所以余定閒才會回來,回來找她。
「哦?你記得啊?我以為你忘了呢。」他笑著拿起杯子,輕啜了一口水。
「誰忘得了?我沒忘,你也沒忘。」她看著那三盤余定文最喜歡的料理,低喃。
「是啊,我沒忘……那天,我們三人就坐在這裡吃飯,小文還笑著求你飯後陪他一起到十二點,直到生日結束,但你卻拒絕了他……」余定閒頓了一下,將杯子放下,眼神變冷。「你總是拒絕他。」
她抬起頭,看他。
「即使是這樣,小文卻還是很愛你,崇拜你。」
她沒作聲,只是臉色更蒼白。
「要是那天你陪他去買書就好了,我那個傻弟弟,太天真又太樂觀,有時,我甚至覺得他太蠢。」他夾起一塊咖哩牛肉,塞進嘴裡,邊說邊嘲弄。
她看他吃著餐食,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蠢到為你白白賠上一條命。」他補上一句。
「我很抱歉。」她緊聲道。
他眼一抬,盯著她一笑,語氣卻很涼冷:「你很抱歉,這句話你說了一千次一萬次了,正心,我聽得都很煩了。」
她無言,除了抱歉,她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我不要你的抱歉,我只要你記住小文,別忘了他永遠把他放在心裡,一直到死。」他陰沉地冷笑。
她心一陣揪凜。
記住小文,一直痛苦到死……
這就是余定閒對她的報復。
「小文既是為你而死,那你就用你的心來陪葬,這樣才公平啊!對吧?雖然我爸媽認為是你害死小文,要把你和小文的所有東西都燒得乾乾淨淨,但我卻不這麼認為,小文愛你,那麼我就更該幫他把你緊緊鎖住,這樣他才能走得安心。」余定閒說著傾身向前,拉出一抹嚴厲的微笑。
他的話,就像往她心頭不停灌鉛施壓,重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他就是希望她背著余定文的影子永遠活在這份罪惡感裡。
不能喜歡上其他人,不能讓任何人進駐心裡。
余定閒要把活著的她,和死去的余定文,牢牢綁在一起。
「這句話,我在兩年前出國前夕就跟你說過,你自己不也跟著我一起到小文的靈前發誓,說你會為了他一生不嫁,說你會永遠把他守在心中……我以為,你是認真的……」他支著下巴又道。
「我當然是認真的。」她定定地看著他。
欠債還債,欠命償命,她既然欠他們余家一條命,不論他要求什麼,她都接受。
反正,她根本沒心思去喜歡任何人,從來就沒有。
「既然是認真的,又為什麼和另一個男生走得這麼近?攪和在一起?」他瞇起眼。
「什麼?誰?」她微愣。
「那個白睿安啊!你和他似乎還不錯,也對他很關心。」
「白睿安?他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她蹙眉。
「真的沒一點點的關係嗎?」
「對,我只是幫爸爸矯正白睿安的劣性惡習,才轉學進創世中學,別把他扯進我們之間的恩怨,定閒。」她嚴肅地道。
余定閒忽然笑了。
「正心,你知道嗎,有時候我覺得……我比你還瞭解你自己呢!因為,你在某方面實在有夠遲鈍。」他譏諷地說。
「什麼意思?」她不懂。
「你身手很好,但這裡……總是少根筋。」他說著,伸出手想要輕點她的前額。
這時,突然有隻手橫進來,在他的手觸到尹正心之前,扣住他的手腕。
他驚愣住,抬頭一看,笑容僵冷。
尹正心也愕然地轉頭,猛地一呆。
是白睿安!他……竟然跟來了!
白睿安緊抓住余定閒的手,冷冷地道:「就算是朋友,也不該隨便動手亂碰,這樣太無禮了吧!」
余定閒揪眉,掙開他的手,目光緩緩盯向尹正心。
「是你叫他來的?」
尹正心還未回答,白睿安就直接拉開椅子大刺刺坐下,冷哼道:「我是自己跟來的。」
「白睿安,你來幹什麼?我不是叫你去醫院?」尹正心蹙著臉怒斥。
白睿安將書包往地上一放,沒理她,看著餐桌上的三份咖哩牛肉飯,直呼:「我餓死了,我想,這盤沒人要吃吧。」
說著,直接拿起桌上的湯匙,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尹正心凜愕,余定閒臉色變得陰冷。
「同學,你這樣不請自來,會不會太不要臉了?」余定閒冷哼。
「用一個死人來欺負一個女生,你也很不要臉。」白睿安邊吃邊反譏。
尹正心和余定閒都呆住了。
這傢伙……到底知道多少?
白睿安接著又轉向尹正心,生氣地道:「你在幹什麼?在這男的面前像個小媳婦一樣?你的氣魄呢?你的威嚴呢?在學校管我管得像魔女,現在卻畏畏縮縮的,看得讓人一肚子火。」
他剛才在餐廳外站了一會兒,看著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聽訓,而這個男的則是一臉惡劣的冷笑,活像她的主人一樣威逼,甚至還想動手動腳。
這情景讓他又氣又惱又火大,不顧一切衝了進來。
尹正心被他罵得一愣,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她甚至不懂他在氣什麼。
余定閒卻冷冷一笑,道:「『我們』的事,你不懂就別插手,白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