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他命令。她乖乖地張開口,淚水在眸底打轉。「就算我不是你的哥哥,但也可以以兄長的姿態關心你吧。」
明小滿沒有吭聲,只想流淚。他對她的好,從未更改,讓她好心疼。
「往後,不管怎樣,都不准你再跳舞,就算明小辰要求你,也不許你答應。」
李彧炎又舀了口湯,慢慢地喂。
「可是……」
「沒有可是。我可不認為明小辰真視你為親姐,少跟她在一塊。」
明小滿抿著唇沒有回答。她也不想答應小辰,可只要她一端出爹,她便不得不答應。
「你聽話,待會送你一樣禮物。」
「不用了,你不用老是送東西給我。」
「你一定會喜歡。」他起身,從櫃子裡取出一個精雕黃金面具。面具只能遮蓋眼鼻,形似飛天鳳凰,讓人驚歎雕制者的用心。
如他所料,明小滿瞬間瞪大眼,就連小嘴也微啟。
「這是我親手雕的。」他將面具擱到她手裡。「明天辟邪典時你可以戴著,但可別把它給丟了。」
「可、可是這好貴的……」她輕觸面具,表面極為光滑,雕工極為精巧,面板打造得極薄,是件上品。
她偏愛黃金的光澤,但最教她珍愛的,是他親手雕刻的心意。
「沒的事,在彧炎眼中,哪有什麼貴不貴,只有得得到或得不到罷了。」
低啞帶著的嗓音從門外而入。
明小滿看向門口,只覺得眼前男子眉目清秀,勾笑時和李彧炎有幾分相似,但垂垂的眼角少了幾分與生俱來的霸氣和威懾,感覺較為親切。
「小滿,他是我的四堂哥垂陽,在京城裡任職戶部尚書。」他簡單介紹,抬眼問:「垂陽,怎麼來了?」
「我怎能不來?皇上下了一道旨。」李垂陽走到案前,先掃過碎了一角的桌案,再看向雞湯,隨即拿起堂弟那碗品嚐,邊喝邊偷覷著房內女子瓷娃娃般的嬌俏容顏。
「皇上?不是才剛說妥稅賦一事?」李彧炎微瞇起眼。
「每年你繳入國庫的稅賦約有黃金三百萬兩,今兒個自動將稅額調高為五百萬兩,皇上自然是龍心大悅,所以皇上決定——」他頓了頓,把湯飲盡,才慢條斯理地把話說完,「把公主下嫁給你。」
此話一出,李彧炎眼瞇得更緊,而他身旁的明小滿則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第4章(1)
才一夜,公主下嫁的消息立刻傳遍了銜月城,眾人都在說這是佳偶天成,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作之合。
然而,上官凌完全不做此想。
「想必是李家產業已經威逼皇上龍顏,所以才想用公主下嫁試探吧。」他在店舖後方的丹房煉丹,丹爐裡擺滿各種藥草,爐下的火從昨晚就沒停過,半個時辰便得要攪拌一次。
「你的意思是說,哥哥功高震主了?」蹲在爐下煽風的明小滿擔憂地抬起有點燻黑的小臉。「皇帝怕他造反,所以讓公主下嫁試探他的反應,要是他不娶,便拿他治罪,拿他的產業充公,他要是娶了,便要他一半產業為聘,對不?」
上宮凌讚許地輕撫她的頭。「我家的小滿真是愈來愈聰明了。」
「那要怎麼辦?」
「得看彧炎怎麼做。」上宮凌以長柄的細杓不斷攪拌著爐內的藥草。「不過,我想他是個聰明人,這麼一點小事應該難不了他。」
「可是,那是皇上耶!」她皺著小臉。
「是啊,是皇上,是要誰死誰就得死的天子,但那只是個世襲之位,可不代表他真是應天而生。這些年要不是彧炎在各國游定,找出治水能者、勘井高手,咱們射日不知道還要遇旱幾年。」上宮凌不禁搖頭。「皇上看不見眼前是歷劫的時代,大肆慶功設筵,不管百姓怨聲載道,我看那龍位也坐不了太久了。」
聽出他話中的鄙夷,明小滿秀美的柳眉攏得更緊。「凌,這些話你可千萬別到外頭胡說,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你錯了,這些話全都是我在外頭聽人說的,離京城最遠的銜月城,裡裡外外都能聽見人民這麼說,你就明白為何皇上要防備彧炎了。」
「唉,太出鋒頭了嗎?可是哥哥做的每件事都不只是為了商人重視的利,還為黎民百姓,為什麼皇上不懂呢?」她皺著眉,有一下沒一下地煽著爐火。
她所識得的哥哥,有些傲慢,有些狂囂,然而待人是真誠而信任的,助人更是不求回報,並非是圖利什麼才刻意去做,為何大伙都懂的道理,皇上卻不懂?
「皇上要是懂什麼?光是聽見民間百姓皆以商皇稱呼彧炎,他就夜不成眠,還蠢得以為只要得到彧炎的產業,他便可以得到百姓的崇敬。」上官凌說著,唇角的笑全是諷刺。
「那麼,哥哥要怎麼做才能全身而退?要是皇上真把哥哥逼急了,他硬跟皇上扛上,甚至往後都不回國怎麼辦?」
上宮凌哈哈笑。「與其擔心這點,你倒不如先擔心別的。」
「我還有什麼好擔心?」明小滿將羽扇一丟,趕忙問:「凌,你昨晚是不是又占卜了?是不是瞧見什麼了?」
「我看見——」他賣著關子,笑得狡點。
「明、小、滿!」
她驀地瞪大眼,面露驚慌。「糟,小辰來了!她一定是為了昨兒個的事要來罵我。」她很想躲起來,可是丹房就這麼一丁點大,想躲也沒得躲。
「我去探探。」上宮凌放下長柄細杓就要往外走。
「不用不用,我去就好,你看著爐火吧。」話是這麼說,可是她現在真的很不想見小辰呀……
「明小滿,你還不快給我出來!」
明小辰洪亮的大嗓門震得她耳朵發痛,她只能可憐兮兮地捂著雙耳,緩緩回過頭。
「……小辰。」她乾笑。
明小辰一身銀白長衫襦裙,長髮束起,橫眉豎目地瞪著她,一雙眼像要噴火似的。
她長指一勾,明小滿便乖乖走到外頭,原以為少不了一陣罵,豈料她一開口,說的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