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好害怕。這段時間,看著他和向唯歡出雙入對,一起逛街、一起吃飯約會,可是對她永遠拒之於千里,看著她的眼神永遠冷然無波,不留一絲感情餘溫……
這樣不公平,他願意與任何人發展情誼,卻一點機會都不給她!難道、難道真要她眼睜睜看著他愛上另一個人,恩恩愛愛牽手白頭嗎?
鳳遙,你究竟想要我怎麼樣嘛——
***
她怎麼了?
坐在靠窗處,雨後的夜風帶著些許濕氣與沁涼寒意,對怕熱的他而言,這樣的氣候正舒爽,他泡了一壺茶,挑一本書閱讀,原本應該會是個寧靜悠然的夜晚,卻被她擾得心緒不寧。
她看起來相當焦躁不安。
由二樓窗口朝下而望,她已經在他家門口徘徊了兩個小時,從一開始他就留意到了。
搬來的這一個月,她時時上門,吃穿用度什麼都替他設想周到,但每一次都被他回絕,再當著她的面關上大門。
至今,她連他家門都沒能踏進一步。
她總是不怕被拒絕,耐性比小強更堅韌,因此他以為她這回又想到要送什麼過來給他,但是兩個小時過去了,她只是來來回回走動,沒有按下門鈴。
她到底是怎麼了?打算將他家門前的水泥地磨出一條溝來嗎?極度不願承認,但他確實能夠直接感應到她的情緒,也許上輩子真是她的奴才吧,必須以主子的感受為依歸——此刻他就知道她內心相當惶惑不安。
惶恐?她這樣隨興妄為、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也知道「怕」字怎麼寫?
自身沉定的心緒也被擾得浮躁不堪,他歎了口氣,放下手邊的書,起身拎了外套和雨傘下樓。
細細的綿柔雨絲是不至於淋濕身體,但是斷斷續續淋兩個小時下來,也是會起寒意的,他再氣她也不會希望看到她因他而受寒。
「混蛋鳳遙——」
指掌觸及門鎖,細細的咒罵傳入耳中,他頓了頓,沒立刻開門。「啊,失言、失言,你不混蛋,一點也不喔,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主子,混蛋的是我啦……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聲音聽起來懊惱極了,連一丁點謾罵都不捨得他承受,他腦中幾乎是瞬間便浮現她咬唇自責的模樣。
究竟誰是主,誰是僕?這一刻他不確定了,也一點都不覺得那有多重要,只覺一顆心莫名揪痛——因她頹喪低落的語調。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嘛……不要不理我……鳳遙……」
他背靠著冰冷的鐵門,僅隔一門之遙,門前門後,聽著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呢喃,到最後,幾乎只剩無力自喃的氣音。
一直以來,自己究竟在堅持些什麼?他自問。
對他而言,她存在的意義始終不同於任何人,甚至比他的血親更為重要。
那又為什麼,他要那麼地恨,一再拒絕她的討好,與她、也與自己過不去?
或者說,他在等什麼?
等她親口向他承認錯誤?等她一句承諾,保證再也不會拋下他——他閉了下眼,深吸一口氣,轉身拉開大門——
門外,空無一人。
堅持了兩個小時,卻在最後一刻,轉身走開。
分不清是失望、抑或是鬆了口氣,迎著細細雨絲,他逸出幾不可聞的歎息。
第4章(1)
苦思了一晚,連個蛋都沒想出來。
天亮時,孫旖旎頂著兩顆黑眼圈,氣息奄奄地晃出來覓食,迎面便撞見香艷養眼的鏡頭。
瞄了眼隔壁門口吻得難分難捨的愛情鳥,領銜演出的女主角正是女主人葉容華,男主角卻不是俊秀冷然的湛寒,而是面容黝黑、形象迥異的粗獷肌肉男。
嘖,大清早就吃這麼重口味啊?
這種事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當然不是說葉容華偷人偷到見怪不怪,肌肉男正是湛寒本尊。
之前明明被某人的仿容行徑給氣到快升天,現在反而心血來潮就玩玩「變臉」遊戲,上回是水電工,這回——
眼角餘光瞄了瞄門口那桶瓦斯,喔,是送瓦斯工人啊!
這也算是另類的閨房情趣吧?總比那些兔女郎、護士裝的有創意多了,不過……白癡啊!誰會在清晨六點送瓦斯?真是夠了!
視若無睹地繞過65號門牌,走了幾步,突然一陣靈光乍現——對呀!當初葉容華不想看見湛寒,湛寒就仿容去見她,同理可證,鳳遙不理她,她就不會仿成他願意理會的人嗎?
雖然這種行為有點蠢,可是……誰教鳳遙全世界都理,獨獨就是不理她咩!
算了,山不轉路轉,能屈能伸大丈夫……
給足了自己心理建設,她拎著剛買來的早餐,決定先做個小測試,按下鳳遙家的門鈴。
大清早送早餐,與大清早送瓦斯,應該還是有蠢度上的差異吧?嗯,對。她自我說服,自己還是有比湛寒少蠢一點點的。
等了三分鐘,沒人理會。於是她又按了第二次。
又等三分鐘,依然靜悄悄。就在她打算再按第三次時,鳳遙睡意濃厚的臉龐出現在眼前。
看得出來上衣是隨意套上的,胸前春光若隱若現,好撩人遐思啊!她暗暗吞了下口水,幸好門外的人是她,不然就虧大了。
「你——」
不知道是不是沒睡醒,他一臉困惑的表情看起來更加呆愣。「上班順路經過這裡,來給你送個早餐。」她高舉手中的餐點,彷彿那就是通行令。「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清晨六點半把人從好夢方酣的被窩裡挖起來吃早餐?
鳳遙實在不知該對此舉報以何種回應,也或許神智一半還在和周公廝殺中,愣愣地側過身便讓她進屋了。
嗚嗚!好感動,她終於可以光明正大走進他家門了。
果然真的任何人都可以,就她沒這個殊榮,為此,要她仿一百個人的容她都認了。
鳳遙目光自始至終沒離開過她身上,由頭到腳將她打量了一遍。「我哪裡不對勁嗎?」她緊張地拉了拉套裝窄裙,穿這種衣服綁手綁腳的,好不習慣。